比李渊高了将近一个头,仍不敢站直,只得在帝王面前躬着身。李渊亲自给他解开手腕上的绳索,又拈去他头上,肩上的稻草,说:“你一直跟着世民,这很好,但世民常常为错而不自知,也须得你多作提点。”
“谨遵陛下吩咐。”尉迟恭道。
吕仲明微微一笑,站在一旁不吭声。
李渊又道:“身为臣子,不能一味地顺着主公,忠臣忠臣,清流之中,忠言敢谏,方能留芳千古。”
尉迟恭沉默点头,吕仲明知道这话已经算很重了,暗指尉迟恭撺掇李世民一事。
不片刻,李渊打住了话头,又说:“今天一大早,建成便为你求情,世民也为你求情,擅杀李密之事,便先按下,依旧领左副卫军之职,三天后,随世民出征并州。”
“必将肝脑涂地,以报陛下恩情。”尉迟恭道。
吕仲明舒了口气,李渊又看看吕仲明,说:“不如国师……”
“还有些许事未办完。”吕仲明道。
李渊现出犹豫之色,吕仲明却笑道:“陛下心里判断清楚了就成,不必再问仲明如何看了。”
李渊微微一凛,眯起眼睛,吕仲明眉毛一扬,说:“陛下请。”
李渊转念一想,答道:“也好,这几日便有劳国师了。”
当天下午,尉迟恭便又无罪释放,回了将军府,罗士信与秦琼过来,陪着喝了几杯,虽说尉迟恭只被关了一晚上,这晚上却是东宫,天策府与李渊为首的朝廷之间的互相较劲,在他陷身牢狱之时,犹如一场暗流汹涌的争斗,天平正在逐渐朝着李建成一方倾斜。
李渊何等人也?今日在大理寺牢狱内时,眼中现出的那一抹凌厉之色,显是已知天策府内的小动作。长安发生什么事,都瞒不过李渊的双眼,他终日坐在乾元殿内,拥着妃子喝酒,然而自己两个儿子有什么风吹草动,都会传到他的耳中。
李建成一而再,再而三地拜访李密,并与李密喝酒密谋一事,早就传到李渊耳中,要诛杀李密,也是迟早的事,只是尉迟恭为首的天策府势力主动出来顶了这桩罪。
李建成是决计不敢在这个时候反自己老爹的,一来天策府势大,靠李渊压制李世民还来不及,怎么会蠢得在此时听李密的话?然而李密销声匿迹,尉迟恭班师回朝,房玄龄便在李渊面前,告了李建成一状。
至于是排挤秦王,还是蓄意谋反,其中内情就不可知了,想必昨天夜里,李渊也收到了风声。但这样去告状,反而在某个程度上起了反效果。
李建成拉拢李密,是为了私心还是为了帮助李渊打天下,李渊能不知道么?天底下还有谁比他更了解自己的儿子?就算不了解李建成,难道还不会在东宫里安排点人,偷听他们说话?
李建成拉拢李密,魏征一定是知道的,也正因为魏征相信李渊能洞察细节,才从未阻止过李建成与李密走得太近。
李渊确实是相信李建成没有太多私心的,兴许真的是想为他不费一兵一卒收复黎阳。然而多年来对李密的忌惮,又令他有点摇摆。李世民虽然告错了状,却做对了事,替他把李密给先一步收拾了。
于是李建成是真心诚意为李渊办事,却会错了意;而李世民则是不顾李渊的想法,却确实为他办对了事。这么一来,两个儿子的好感度又各自平分了一半,李渊还是很难去责怪李世民。毕竟天策府针对的是李建成,而不是李渊。
最后还是只能让尉迟恭来背黑锅了,说不定这些事情,尉迟恭早就心里一清二楚,李渊一来看在国师的面子上,二来打并州,也确实要用人,最终还是没动尉迟恭。
这日起吕仲明便专心给尉迟恭设计盔甲,打造兵器,三天后,大军在军营里整队,吕仲明困得快不行了,把三把刀分别交给尉迟恭,秦琼与罗士信。
“都是按照你们的身高打的。”吕仲明道:“用的是玄铁精金。”
尉迟恭熟悉打铁,惊讶道:“怎么打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