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他还是立下家规,一餐只能选一种甜食吃,一次只能吃一份。
会有这条规定,也没别的原因,就是一文钱bsi一名英雄汉而已。
他穷,他很穷,他非常穷。
然後他家那个原本一份三十元糖糕就能打发的宠物,自从打开了舌尖味蕾之甜点的奇幻之旅後,挑的食物愈来愈高档jg致、价钱也愈来愈昂贵,他的荷包一天一天在消瘦。
毕竟他目前的身分是失业人士,眼下的存款虽然勉强能撑一阵子,但还是要开源节流,他毫不怀疑哪天若连泡面都买不起时,他家宠物会现实地弃他而去。
他已经看透这残酷的人生了。
苏绣刚开始还有一点看他的脸se,但现在是完全踩熟地盘,知道他就是个软柿子,直接伸手一指:「我要吃那个。」
奴才就得认命地乖乖给她买回来。
现在经过巷子前的那条街,他都得快步走过,万一稍稍慢了点,又让她瞄到西点坊有新货上架,她就黏住脚跟不肯走了。
他怀疑若不买给她,她可能会贴在冷藏柜前,跟那块新蛋糕深情凝望到地老天荒,那太丢脸了。
说到钱,不得不连带再讲一下房租这件事。
在他问起缴房租的相关事宜时,她说:「不用缴。」
「为什麽不用缴?」孙旖旎看起来可不像那种会收容流浪动物的善心人士。
「是她自己叫我过来住,帮她安家镇宅,我在这里,脏东西不敢来。」
他想起孙旖旎那句意味深远的「吉祥物」。
「安家镇宅……怎麽听起来,有点像门前的石狮子?」
「那你听过石狮子占了地,要缴房租给屋主吗?」
「……」好像是这个道理。
於是,他就很心安理得地假装忘记,无耻地当作没有房租这件事,省下这笔开销给他们当伙食费。
一直到很久以後,他才知道,绮情街44巷原是聚y之地,是这一带人尽皆知、出了名的鬼巷,原先住在这里的人,轻则家运不顺,重则倾家荡产,54号甚至还是上过社会新闻灭门血案的凶宅……
这些八字不够重、镇不住煞的前屋主们,一个个的搬走了,接着孙旖旎一间一间将它们买了下来,再然後,就是他现在看到的这样,新居民一一入住,每一个看起来都很奇怪,但也每一个都不是坏人。
他们只是想安安稳稳过日子,只不过刚好有些异於常人的特殊之处而已,就像他——一个八字y的七绝命,煞气重得飞天遁地,带赛自己也带赛别人。
这样的地方,适合他们居住。
然而这样的地方,同样也容易招来一些不好的东西。
所以孙旖旎请来苏绣。
也因为苏绣在这里,那些带凶带煞的y诡邪物、妖魔鬼怪,全都不敢靠近,虽然偶尔也会有几只迷路的鬼魂晃进来,祂们很无害,就权当开放观光了。
不过最初的顾庸之并不知道,只知道她很不喜欢睡觉,从搬来这里至今,他从来没有一晚看她安安分分躺在床上睡觉过。
她最常做的,就是窝在院前那棵古朴的大树上,那棵树很高,b绮情街的屋子还要高,她总是坐在最高的枝桠上,晃荡着双腿,黑se的裙摆与夜se融为一t,飘飘然随风轻曳。
那一刻的她,看起来既空灵,又缥缈,带着高不可攀的傲然,让他不禁联想到某些只存在於神话之中、古老而神秘的上古神灵……
神灵?他想起今天晚上,因为没吃到芋泥n冻卷而嘟着嘴生闷气,不想跟他讲话的傲娇小nv孩,脑海中的奇幻想像,立刻如泡沫般啵啵啵——尽数破灭。
反正睡不着,他站在二楼yan台,双肘搁在半墙上,很有聊天的兴致,仰头问:「半夜不睡觉,坐那里g麽?」
苏绣闻声,侧首睨他。「吹风。」
「那麽高,不怕跌啊?」
「不怕。」
他猜,她应该是某种飞禽类,只有鸟,才喜欢栖高枝。
「你可以飞很高?」
她点头。「嗯,很高、很高。」伸手指向天际。「到那里。」
九重天之巅。
她飞过最高的地方,别人飞不到。
「我喜欢高,可以吹风,可以看见很多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就算身处绮情街,也是这方圆十里最高的地方。
「那一天,你就是坐在那里,看见我的?」看见他,狼狈又凄惨地倒在暗巷。
她点头。「嗯。」
是什麽x1引她前往?他觉得自己当时的状况,可能连狗经过,都懒得嗅一嗅鼻子。
话到了嘴边,又觉得答案好像不是那麽重要,同情心也好、好奇心也好、捡屍癖也好、甚至单纯的乱枪打鸟也好,反正结论就是她来了。
他很高兴她来了。
「谢谢你选了我。但就算如此,我还是要说——你晚上偷吃了一块起司蛋糕,别以为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