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蛊没起效,被下蛊之人的红线则会随着本来的心意自主加深而变得浅,直至彻底消失,除非心意消散,才会逐步加深。二者完全相反。崔姨纳闷。祁不砚怎么就给贺岁安下钟情蛊了?他到底知不知道有关钟情蛊的后半部分内容?崔姨犹豫着要不要找个机会问问祁不砚此事,却见阿宣往空中放信号了,只能暂时离开。院中。锣鼓喧天,欢声雷动。雪飘落间,随着喜娘的一声:“送入洞房。”拜堂礼成了。贺岁安往后院去,祁不砚与她同行,由于她遮着眼,看不见,全程是被他牵着走的,喜娘满脸笑意地将他们送到婚房再走。婚房只剩下他们,祁不砚关了贴双喜红纸的门,也关了窗。贺岁安乖乖地坐在撒满花生红枣桂圆莲子的床榻上,还端着团扇,她的脸小,举起团扇就基本遮住了,只露出微高的银冠。她似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很快,有脚步声响起。祁不砚弯下腰,令自己的高度跟坐着的贺岁安持平,再抬手绕到她后脑勺,解开绑住贺岁安双眸的红绸带,她缓缓地睁眼。团扇隔在他们中间,逐渐适应房内光线的贺岁安还是没能看到祁不砚,她也没动,直到他握住她持着团扇的手,再向一侧倾斜。团扇落下的瞬间,四目相对。贺岁安抬眼,看清了他。祁不砚今日跟她穿了样式差不多的婚服,红色显白,也有蝴蝶刺绣,玉质蹀躞带还挂着银饰跟骨笛,靛青色的穗子落在侧腰。夹有细辫子的长发散落在他肩后,有几缕落到清瘦的胸膛前,发尾的银饰跟贺岁安发间的银饰极为相似,乍看一模一样。喜烛在桌上燃烧着。红光照着整个房间,他们的脸似也打上一层淡淡粉色。贺岁安扶了扶发顶的银冠,流苏晃撞,响个不停,她拉他的手:“有点沉,帮我取下来。”祁不砚取下银冠。她又捂住扁平的肚子,一脸我也不想的表情道:“饿了。”婚房原先是备有糕点、茶水的,就摆在桌子上,但都换下去了,变成一桌子菜,在他们在堂屋行拜堂礼时送上来的,还热乎着。他们过去坐下。贺岁安撩起嫁衣的袖子,拿一只烧鸡腿吃,烧鸡呈现金黄色,色泽诱人,香气四溢,一口咬下去,皮脆肉嫩,肥而不腻。祁不砚不饿,他单手撑着脸,看贺岁安吃东西。她拿另一只烧鸡腿给他。“你吃不吃。”“不吃。”祁不砚倒了杯茶,抬手间,蝴蝶银链敲过腕骨,随意地坐在椅子上,绯色的婚服越发显得腰薄腿长,“你吃便好。”贺岁安放开吃,吃多肉了,喝口清汤解腻,又继续吃,嘴巴就没停过,她快一整天没吃东西了,恨不得一顿吃三顿回来。等贺岁安填饱肚子,房间的蜡烛都烧掉一半了。祁不砚递茶水给她。贺岁安就着他端茶的手咕噜咕噜地喝了好几杯,嘴里的油香顿时变成了清新的茶香,吃饱喝足后,她整个人充满精神气。后知后觉地记起他们目前还没喝合卺酒,可祁不砚一杯倒,能喝合卺酒么?贺岁安有点担心。要不算了?不喝也没事的吧。她正想着这件事,祁不砚倒好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给她:“成婚当晚好像要喝合卺酒。”贺岁安迟疑地接下来:“但你不是喝不了酒?”“我提前吃了解酒药。”“啊?哦。”贺岁安倒是不知祁不砚提前吃了解酒药。祁不砚喝掉银杯里的酒水,然后看着她,贺岁安也仰头喝下这一杯合卺酒,撩起的袖摆还没放下去,手腕的红线暴露在空气中。他视线从贺岁安的脸移到她的手腕,红线的颜色很浅很浅。祁不砚轻怔。为何,为何会如此。他都对贺岁安用了钟情蛊,她对他的爱还是微乎其微,是不是说明贺岁安很难爱上他。祁不砚捏紧了手中的银杯,又松开,拉起唇角弧度,笑着,抚过她的脸,忽问:“贺岁安,你现在可有正在爱着我了?”
贺岁安闻言微张嘴, 一个字都还没说出口,就见祁不砚蓦地闭眼,趴到桌子上,她吓一跳。还以为出什么事的贺岁安轰然站起来, 与此同时, 有酒杯滚落在地, 她想到了别的可能性, 伸手去摸祁不砚的脸和探探他呼吸。呼吸正常。脸颊较平时更烫些。贺岁安凑近看祁不砚, 纤细手指还压在他皮肤上,不是说提前喝过解酒药, 怎么还是醉了?怕不是买了假的解酒药, 或者说, 解酒药也无法拯救祁不砚的酒量, 贺岁安站直身子,思考着自己要如何把他带回床榻。她去清空床榻上面的花生红枣桂圆莲子,否则躺下会硌着。清空了花生红枣桂圆莲子, 贺岁安继而到镜子前摘掉身上的银饰, 再半抱半扶祁不砚起来。少年人瞧着清瘦,骨骼却是偏重的,贺岁安差点被祁不砚压得喘不过气,幸好还是将人带回了床榻, 她也失力地躺了会儿。贺岁安侧头望他。她拿掉祁不砚腰间的骨笛,帮他解开有银饰的婚服外衣衫。房里不冷, 贺岁安也脱掉自己的鲜红嫁衣,只剩一件单薄的白色里衣, 随后坐在床上,曲腿抱膝, 歪着脑袋又看了祁不砚良久。今天是她大婚的日子,贺岁安想见见父母他们。幻觉也算是他们。所以……贺岁安下榻,蹑手蹑脚地走向未被封住的窗户。其实产生看到父母的幻觉并不一定会导致她陷入危险的,贺岁安认为,第一次看见太过激动,以至于追着幻觉跑,想抓住他们。第二次是在院子的雪地中,贺岁安当时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还可以和祁不砚一问一答。贺岁安推开了窗。大雪纷飞,如白霜铺地。她趴在窗台上,往雪里张望着,企图寻得父母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