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善真人的断手血流不止:“那你今夜到底为何来此?”他用三善真人的道袍擦了擦手上的血,说话听似担心他人安危:“你会知道的,记得回去包扎伤口,不要让自己死了。”说罢,祁不砚离开山洞。三善真人看着他走远,心中不安,咬牙抵住疼痛,急忙打开机关,检查红叶村村民有没有出事,他们看着跟刚才差不多。慢着。有不同的地方。他的目光死死钉在一处。电闪雷鸣,轰隆响。雨势不减反增,靠在树屋树门旁的贺岁安被雷惊醒,好像到子时了,她从树屋里找出一把积灰了的伞,爬下去,想到村口看看。贺岁安刚下到树屋下面就看到了祁不砚,他是淋着雨回来的,血腥味被雨水冲刷掉了,面容透白,长发湿漉漉,银饰也是。她扶裙跑过去。伞放到了祁不砚头顶。一阵大风刮过,贺岁安一时没拿稳伞,刚遮了他不到一瞬,就被风刮走了,她自己也淋成落汤鸡,贺岁安捡起伞,拉他回树屋。两人衣衫都湿了,需要换衣服,现在下着雨,也不可能叫人到外面等对方换完衣服再进来。贺岁安背对着祁不砚换裙。刚要拿新裙子,少年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的回答呢。”他们此刻都还没穿上衣服,赤身裸体着,就如图上的男女,也可像图上的男女那样做。他去吻她那处。喝下她的水。书上有提到这个。贺岁安肩头一颤, 长发垂在腰间,半遮半掩着身形,白与黑完美地融合到一起,像一幅只有两个简单色调却又很好看的水墨画。树屋只点了一根蜡烛, 光线不是很明亮, 有些暗沉。雨声仍在, 滴答滴答, 穿透树屋的树墙, 缓缓地传进来,衬得这间树屋格外的安静, 贺岁安似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异常急促。贺岁安转过身看站在树屋另一侧的人, 祁不砚也还背对着她, 少年湿掉的靛青色衣衫在地上,系着银饰的长发偶落水滴。她目光落到下方。他双足的蝴蝶银链很少出现在人前,因为有衣摆、靴子遮掩着, 贺岁安也只看过几次而已。蝴蝶银链像一缕银白的月光, 绕成一圈,轻轻地束在突起、洁白如玉的脚踝上,七个小铃铛分别坠在不同方向,贴着皮肤。淋雨后, 靴子自然也湿了。祁不砚是赤足站在树屋里,如刚出生来到这个世上那日一样, 几乎没有用东西遮掩着自己,他坦然自若, 完全不知羞涩为何物。祁不砚时不时给人一种,他这个人很圣洁的错觉, 但实际上,他是介于纯粹和邪恶二者之中的。纯粹表现于不懂人间之情。邪恶表现于他对生命没丝毫的敬畏之心,杀人不眨眼。贺岁安不觉看了他一会儿。而祁不砚听觉敏锐,仿佛听到贺岁安转过身来的细微声响,也转过身来,和她面对面望着。此举打得贺岁安措不及防,她眼神一闪,他们第一次这般的坦诚相待、双方一起的坦诚相待,最重要的是她也不知如何解释自己刚才盯着他看。祁不砚也没想问此事,朝她走去,发间银饰也动了。银饰声一点点靠近。贺岁安慌乱地想去取衣物,手被祁不砚轻轻地拉住了。迟了一步。他们便以这种姿态相对。贺岁安的视线只敢停留在祁不砚的肩上方,他的脸刚才被雨水冲刷过,像瓷娃娃,没一丝瑕疵,在被人做出来时就精心雕琢过。昏暗的光线投在他们身上,阴影隐约浮动,祁不砚抬起手,贺岁安绷紧身体,他指尖落在她侧脸,抚过几道红色的压痕。这是贺岁安白天靠在树门睡着了,压到现在,产生的睡痕。可能得等一晚上才能消去。贺岁安随他抚脸。他们更亲密的事都做过了,抚一下脸变得寻常,原来人的接受度是很容易加深的。但她很清楚他们此时是什么样子,不是抚脸那么轻的程度。
她能看见所有的他,他也能看见所有的她,这一刻,他们对对方是没留有余地的。祁不砚抚过贺岁安的脸时,他手腕的蝴蝶银链就在她眼前。她无意地扫了一眼。顿住了。蝴蝶银链多了一道缺口,很突兀的缺口,离开树屋之前是没有的,因为贺岁安当时仔细看过一遍祁不砚手腕的蝴蝶银链。她反手抓住他手腕:“蝴蝶银链怎么会这样?”“变丑了?”祁不砚听言,难得拧了下眉,也看了一眼,“可能是不够以前的好看了。”贺岁安的重点不是这个:“出现了缺口,再扯一下,很容易断的,我们能不能去找那些做银饰的师傅,让他们补回缺口?”“不能。”祁不砚:“苗疆天水寨的蝴蝶银链无法修补。”如果苗疆天水寨的蝴蝶银链能被人修补,就不太会成为苗疆天水寨人的致命弱点了。贺岁安忘记了他们如今是毫无遮掩的,注意力放在了有道缺口的蝴蝶银链上:“是谁弄的?”“怎么。”祁不砚笑得很是愉悦,“你要替我杀了他么?”她扬起脖颈。没说话。祁不砚自是知道贺岁安杀不了人的,他低头在她耳垂落下一吻,很自然而然的一个吻,蜻蜓点水般,缓解他想与她亲近。渴望。这是很陌生的词,祁不砚大致理解它的意思,却从未体会过。原来渴望一个人是这种感觉,时刻想与她身处同一个地方,时刻想与她做些能表示亲近的事,而他很喜欢吻她。也喜欢被贺岁安吻。兴许是刚淋过雨的原因,贺岁安耳垂是凉凉的,脸颊也是凉凉的,全身都是,触碰着很舒服。体内属性为火的天蚕蛊使祁不砚不惧寒冷,却又会令他在寒冷中沉睡,但他有时会喜欢不足以令他陷入沉睡的轻微凉意。祁不砚弯下腰。他肩背的长发垂到身前,银饰还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