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谢濯臣推翻了手边砚台,咬牙切齿,“继续说。”崔奕面露嘲讽,“后来卢敞犯了点事,卢家为了保全他,寻门路将他外放出京。秋穗便是在这个时候,满怀屈辱地生下了沈烛音。四年后,卢敞犯的事被压了下去,卢家便又把他调回了京城。”“这个时候的谢征虽然仍旧无法和卢敞抗衡,但有了气性。卢敞一回来便又想一亲芳泽,让谢征回忆起了自己的屈辱。于是……”“他亲手策划了一场完美的谋杀,想要将他的污点被大火吞噬,想要自己的人生重新开始。”手上青筋暴起,谢濯臣的愤怒压抑不住。“现在你知道他为什么不喜欢你了?除了因为他本就自私自利,还因为一见到你,就会让他想起你娘,想起他的污点!”崔奕放声大笑,对谢濯臣而言尤为刺耳。“说完了?”“你还想听什么?听你爹给你娘下药,再送到别人床上的细节吗?”“噌!”烛台倒地,匕首入心,崔奕睁大了眼睛,疼痛从心口蔓延。他很快没了知觉。谢濯臣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出书房的,头脑混乱,连冰凉的晚风都吹不清醒。他的腿像被灌了铅一样,走了很久才到房门前,站了很久都没有推开门。他不敢想像,对他那么温柔的母亲,背后承受着怎样的屈辱和痛苦。即便如此,她们也依然每天细心照顾着他,哄着他开心,从未在他面前展露过任何坏情绪,从未暴露过脆弱。“砰。”谢濯臣双膝落地。他的手扶在门槛上,大颗的眼泪坠落,砸在手背上。吹了很久的风,流了很多的眼泪,悲伤到身体麻木。许久,他才站起身来,擦干眼泪,理了理衣袍,轻轻推门而入。他脚步放轻,唯恐吵到酣睡的人。可床榻上空无一人。谢濯臣一愣,意识到什么,疯狂往外跑。 正文完结夜晚下了一阵绵绵小雨, 但很快就停了。地面有些湿,尤其台阶上,走路不仔细些, 便容易滑倒。身子日渐不爽利,卢老早已睡下,半梦半醒之时,听到有人猛拍他的房门,他因而惊醒,发现不是做梦。“谁?”吴管家的声音焦急地从外面传来, “是我, 老爷!”“吴堂?”半夜这动静多少有些吓人,听到是吴管家,卢老松了口气, 但也难免有些恼怒,“大半夜的干什么?闹鬼啊!”吴管家顾不得其他,推门而入, “老爷!小姐刚刚回来了!回来一直哭一直哭,老奴问什么她都不说话,您去看看吧!”卢老一头雾水, 但立马摸索着下榻,吴管家上前来搀扶, 帮他拿衣服。“她怎么现在回来了?”“不知道啊!”吴管家手忙脚乱, “眼睛都要哭肿了, 衣服脏兮兮的, 脖子还有刀痕!”“什么?”卢老一听便急了。但老迈了不灵活, 越急越乱。吴管家给他穿鞋,“瞧那样子应该是给人欺负了, 就是不知道……”“混账!”卢老咒骂出声,“白天谢濯臣的人来给我报信说她今晚不回来,当时我就预感不好。但我想着这浑小子再荒唐,总归是对音音好的,竟然还让她受了委屈?”吴管家叹了口气,“歹竹哪那么容易出好笋啊!之前小姐喜欢他,老爷您盼着他将来能以兄长之名照拂小姐,对他多有期待,老奴就不敢说。那小子骨子里到底留的那人的血,咱们卢府是怎么倒的,吃了爹的亏又要吃他儿子的亏吗?”卢老气不打一处来,“还是老了!大意了!”两人相互搀扶着,匆匆忙忙赶到沈烛音房里。她正趴在桌上抽泣,肩膀一颤一颤的,身上的衣服原本是件很漂亮的白色襦裙,但如吴管家所言,像是在地上滚了一圈,尤其裙角最脏。“乖音音,快让爹爹看看!”沈烛音闻声抬头,眉睫染泪,楚楚可怜。“哎呦!”卢老心疼得大呼,指腹摸向她受伤的脖子,“这是怎么了?怎么弄成这个样子?”沈烛音咬着嘴唇,神情委屈。每日更·新最新·完结文更新裙八148169六3卢老面上全是担忧,“不哭了不哭了,你快告诉爹爹是谁欺负你了,爹爹一定给你做主!”沈烛音有些恍惚,他的气愤和忧心不像作假,她根本看不清他的真心。
她揉了揉眼睛,但新的眼泪很快又溢出眼眶。“是不是谢濯臣那小子欺负你了?他是不是对你干混账事了?”沈烛音泪眼婆娑,环顾了一圈周围的人。卢老会意,厉声道:“你们都退下,站远一些。”“是。”吴管家和侍女们纷纷退出房间,关上了门,把空间留给他们父女。“好了,你现在可以放心说了。”卢老拿起帕子,温柔地给她擦眼泪,“谁把我们音音惹哭,真是罪该万死!”沈烛音带着哭腔,说话磕磕巴巴,“我……我之前在谢府的时候,他们都喜欢欺负我,连个丫鬟婆子都可以对我颐指气使……我今天……今天听到谢尚书死在牢里的消息,就想去谢府教训那曾经欺负过我的人……”她越说越伤心,“可他们不怕我,还说我是野种!他们说……说我是你强迫了娘亲才有的!”卢老脸色一变。“是真的吗爹爹,我真的是……”“他们胡说八道!”卢老拍案而起,把沈烛音吓得顿了片刻。他话锋一转,“谢濯臣就这么纵容府上的人如此挤兑你?”“哥哥好忙。”沈烛音抽抽搭搭,“他要忙着处理谢尚书的事,一回来根本不想管别的事,只想要我……”她说到此处愈发难过,“他就会说让我别在意,我不肯,他就在做的时候拿碎瓷片抵在我这……”她摸向脖子,“根本不准我讲话。”卢老怒不可遏,“他怎么敢这么对你!”他又恼又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