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运点点头, 站起来, 往他身边走了几步, 踮了踮脚,凑过去, 附耳轻声道:“我要验证一件事,司大人,我想要你给我找一个擅打铁冶炼的匠人,帮我熔一块材料,做成刀。”司桓肃霎时抬眸看向顾运。片刻,问:“很重要?”顾运略微颔首,强调,“很重要,特别重要。”“好,答应你了。”司桓肃说,顾运立马扬起嘴角,下一刻,又想起来似的补充:“要一定是要能保密的人啊!还有,要等多久?我心里着急,不能等太久的。”她非常直白说道。司桓肃看着她,道:“明日你过来。”顾运才弯了弯眼睛:“好。”心里想,祖母应该会允许自己出门吧?“还有别的事?”司桓肃问。顾运点点头,问:“我可以去看看我哥哥吗。”司桓肃笑了笑,“你既来了,不让你见一见,倒显得欺负你,跟我过来——”稽查司刑牢自然没有给人探监的规矩,但他此时若将人轰出去,还不知道顾家那位老太太得怎么样呢,大概会后悔跟自己签那张契约了。司桓肃漫不经心想。稽查司衙门挺大的,顾运走了好一会儿才到刑牢。顾承丰虽被关在牢房里,也并没有受到苛待,一人一间的牢房,里面放了一张小床,还有一张桌子,一张椅子,挺干净的,并不脏污。就是里里面比较暗,连白天里光线都并不好。顾运一进去,远远看见了熟悉的人,张嘴就喊:“承丰哥哥!”顾承丰原靠在床上,听见声音,一下站起来,扒着门看了过来,面上欣喜,“九儿,你怎么来了?”旁边带路的侍卫立刻过去将锁打开,顾运一下推门进去,高兴拉着顾承丰直喊哥哥,上下看着,又打量他的脸,然后说:“三哥哥你瘦了许多!”顾承丰一下笑了,“你一个小孩子,做什么学大人说话。”“我代祖父祖母来看你,自然要看仔细些。你还笑话我。”顾承丰忙道歉,“哥哥错了,不笑你,还要谢谢妹妹来探望我,家中一切可还好?让祖父祖母为我担忧,是我的错。”“哥哥怎么能这么说,我们是一家人,同一条心,自然做什么都是同心协力,哥哥无需担心,祖父祖母都很好,这件案子在查,哥哥你很快就会出去的。”顾承丰苦笑:“那就借妹妹吉言了。”“之前大姐姐说三哥你伤了?现在可怎么样?都好了没有?”顾承丰伤到了头,最严重的是开始那半个月,只能在床上迷迷糊糊躺着,略动一动都觉得眼前发黑,恶心想吐,后面才慢慢恢复,上京时已经没什么大碍。故而摸摸顾运的头发,道:“已经好了,九儿别担心。”原本还想在这里多陪顾承丰一会儿,但牢房阴暗,顾承丰便不许她多待,哄她出去了。顾运这才跟在司桓肃后面离开,然后出了稽查司衙门,回家去了。顾运回家后,给老太太说了顾承丰在里面的状况,虽说是瞧着没吃苦,还是惹得老太太心疼,盼着此事尽快解决,寻回兵器,将孙儿放出来。顾运趁机说明天还想过去一趟,说给哥哥送些书过去,给他打发时,他一个人在里头,定然心中苦闷无趣得紧。老太太看了她一眼,心里不知想什么,看穿她的小把戏没有。顾运只能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作个可怜无辜样看着人,一下将老太太逗笑了,到底允了她。翌日,顾运起了个大早,打理收拾妥当,吃了些点心,就出门一路去了稽查司衙门。这回见到顾运,侍卫连通报都没有,直接将人请了进去。所谓是一回生二回熟。司桓肃大约很忙,不知道是从哪里执行任务刚回来的样子。他一进来,顾运就闻见了一阵隐隐约约的血腥气,她尽量不去胡乱脑补人家是刚做什么回来。乖乖站在一旁。“你要的人找到了,人不在衙门,你跟我出去一趟。”顾运连忙点头,“好。”在外面挺好,这稽查司衙门太冷肃,容易让人紧绷,放松不下来。“你自己待会儿,我进去换身衣裳。”司桓肃说罢,转身往里走,绕过一面六扇的大屏风,去了另一里间。就留她一人在此处。顾运原还以为这里是个小的待客厅,看位置,是一处宽敞的三开间,她正在的这间,是中间一间,摆着小案桌,椅子几张,靠墙边摆着一处博古架,摆放着些许物品。另一面是书架子,一摞摞,放着许多书籍。右边一间就是司桓肃刚刚过去的,前半茬儿放着大书桌,墙上有挂画,绕过屏风,后面应该是间私人卧室。看方才那样,指挥使些工作似乎挺忙碌,司桓肃大概是经常会直接宿在衙门里,并不回自己的府邸也未可知。古顾运当真乖乖坐着等了一会儿。脑子里想着事呢,直到听见脚步声,才偏头看过去——
那位指挥使刚刚沐浴出来,一身的水气,身上有皂角的清香。换了一黑色的圆领绣金线竹叶纹的宽袖锦服华袍,散着半干的头发,就这么披在身后。十分的好看。顾运多看了好几眼,司桓肃这等身材品貌,若非那个不近人情冷酷的性格。可不知该多少人喜欢。不过司桓肃没有父母,几乎不会有与其他那些贵族弟子一样的机会,去参加各种诗词宴会,赏花宴会。那就压根也认识不到几个姑娘吧?话说,他就算想结婚,是不是也没人给他介绍对象?顾运想法一下子跑偏了,越想,一双眼睛在司桓肃身上流连忘返。不过人一走近,看向她,她立刻就收回了视线,低头喝了几口茶。司桓肃在一旁坐下,掀起眼皮看她,说:“今日怎来得这般早?”顾运讪笑了下,“因不知道你出公差去了,现在才回,是打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