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今日我见到大皇子服药,他直言,是殿下给的药方。服下药后片刻,他还吐了血……”
白汲顿了一顿,双目微阖:“那方子的确是本宫给他的,他怎么说?活血化瘀的方子?那其实不是治他病的方子。”
秦疏桐一惊,静待白汲的下文。
白汲笑容诡异,道:“他那年显出弱症,后来又伤及双腿,本宫正好寻来一张药方,能控制他的病情,不是治愈或者防止恶化的,而是让他一直就这么不好不坏的一张方子,以此钳制住他的人。那药吃得时间长了,往后他会一辈子都这样病下去,死不掉罢了。”
原来他一瞬猜想当年或许有过的兄友弟恭是假的,白汲彻头彻尾地厌恶白淙。
“可还有其他?”白汲问道。
他回了神,想到出含德殿时和晏邈一番纠缠:“没了。”
“……”白汲想要确认些什么,无声看了他一会儿,终笑道:“那少容就先回去休息吧。这段时间让徐蓉物色些上等货来,过几日要招待一个重要人物。”
“……谁?”
如果是进献给皇帝,那不必聚在仙音阁中,直接挑拣了送到宫中便可。
“骠骑大将军谢雁尽。”
盛朝似乎从开国就一直被军神所庇佑,从太祖征西,身边周、杨两名大将,到太宗时的安西将军魏长泽,睿宗时魏长泽的次子魏迟旻。中间隔了几代,到显宗时,又出了一位人称战鬼的纪不屈。现在则是为穆宗效力的谢雁尽。盛朝真正诠释了什么叫天佑之国。
相比于显宗时为世人三分敬、七分怕的纪不屈,谢将军名声要好太多,不仅战功赫赫,于私德上也从无负面风评。众人交口称赞其:治军严明,战功彪炳,忠君体国,雄将之风。
谢家并非名门望族,祖上最多也就得过县伯的爵位,又因睿宗革旧立新,谢家的爵位传传到谢雁尽的父亲便尽了,到谢雁尽承袭父业时不过还沾一点祖辈的余荣。他年少时看透家业兴衰,弃文从武,十三岁少年投军,十五年拼杀,竟无往不利,间有救驾之功,被他一飞冲天,官至于此。骠骑大将军兼山南节度使,战时领天下兵马大元帅之职,全国兵马任其调度。
秦疏桐翻着账本,脑中将谢雁尽的信息梳理了一番。
“秦爷……秦爷?”
“嗯?”秦疏桐才听见徐蓉唤他,“晚娘?”
“秦爷在想何事?”徐蓉将账本慢慢理好,问道。
“这次殿下要‘招待’谢将军,但谢雁尽常年在南境戍边,他的信息我们知道得太少。他喜欢什么样的人?男的、女的、纤细的、丰腴的?我们一概不知。你可做好了万全准备?”
“秦爷放心,教坊司挑出的拔尖的人加上仙音阁这些年储备的各色美人,必有能让谢将军满意的。”
“楚腰带走了四个仙音阁最好的伶人进宫服侍皇上,仙音阁剩下的人还够用么?”
“不如……秦爷先亲自检视一番?”
“也好。”
天光将暗,徐蓉协同秦疏桐从一暗处楼梯直达仙音阁主楼三层。片刻后,约二十名舞者乐师鱼贯而入,男女尽有。个个姿容出众,环肥燕瘦,一时乱花迷人眼。
领头的白衣男子行至秦疏桐右手边跪坐下,向他行礼:“秦爷安好。”
“季白,倒是许久未见你,近来如何?”秦疏桐笑着抚了抚他的眉眼。
季白身体微颤,轻声道:“小人一切都好,劳秦爷挂心。”
徐蓉坐在秦疏桐左手侧,给他倒上一杯茶,笑道:“这次的人选,季白已精心调教过,他们各自所长,一会儿季白会为秦爷一一说明。”
“嗯。”秦疏桐抿一口茶,抬手示意可以开始了。
先是一出舞曲,十二人作舞,剩余八人奏乐。季白凑到秦疏桐耳边,向他指名各人姓名及年岁。
一舞毕,秦疏桐大致将二十人的姓名、才艺记下。表演中有两三个少年少女不住往他们这边看,他看得出,这几个是年岁尚小,没藏好对他的探究之心和对季白的羡妒之情的。徐蓉掌管仙音阁主副楼的经营,而季白帮着她调教副楼的货品,他是除了徐蓉之外唯一一个不用出卖身体就能久居仙音阁的人。而副楼的人也都知道,这都仰赖于秦疏桐的特许。
季白此时击掌两声,场上的人往两边退下一半,将大件乐器一同搬离。场中十人各取一件乐器,三人执箫、两人执笛,另有两人抱着琵琶、两人抱箜篌,剩下一人含着口笛,十人边合奏乐曲边再舞起来,相比刚才中规中矩的舞曲轻快不少。
秦疏桐看了一会儿也颇觉有趣,夸赞道:“这舞编得有意思。”
“秦爷过誉了。”季白心中欣喜,耳际微热。
舞过高潮,乐声渐弱,十人渐次腾跃、旋转,最后众星拱月将含着口笛之人围在中间舞出最后一个谢幕动作。
季白再一击掌,十人退到场边暗处奏乐,场边的人替换上来,四人各拔出一对短剑,一人取长剑,用的都是无锋的白玉剑,剩余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