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山和黑链站在原地,目送徐鹤一离开。黑链听到了她和徐鹤一的告别,眼见徐鹤一的背影变得很小,转头问喜山:“姑姑,你已经想好要去的地方了?”才刚问出口,黑链又顿了一下,想出了答案,“你是不是要去找那个和尚?”喜山笑着看她。她牵着马,把马绳放在黑链手上,看着黑链说,“十年前你来找我,让我和你一起去扬州,我说等师兄醒了,我就去找你,你还记得吗?”“……”“我想去扬州看看。”黑链接过马绳,闻言有些失措,转头去看别处,随后翻身上马,等着喜山,等到她上马以后,开始驾马前行。逍遥宫这一段路,没有受到洪灾波及,正处夏天,很热。喜山抱着黑链,两个人一路无话,到了近扬州,某个相交点,黑链才又说:“这条路往左是扬州,往右是之前来时的路。”言尽于此,似乎在给她选择的余地,喜山失笑:“我是答应了要去找他,但我也答应了你呀。”黑链点点头,说,“好”。再没多说。放晴以后,水灾得到控制,到扬州的路上,虽有泥泞,但还算好走。到了扬州,城墙耸立,来往不停有人在穿行,专门在城门口设立了赈灾的据点,很多人围在那里。黑链常驻扬州,有通行的身份证件,带着喜山进去,畅通无阻。刚一进城,入目一片繁华,喜山想起很久以前,从华山上下来历练,曾来过此处,还没有这样的规模。那几年内忧外患,到处都是战乱,和现在自然不能相比。哪怕遇到水灾,这些城市还是扛了下来,组织有措,以人力抵抗天灾。喜山跟着黑链一起走,到了城里,到处都是沿街的摊贩,挤满了人,不再方便驾马,牵马步行。她们走到了一处镖局,黑链将马给到门童,让他牵引着去马厩,而带着喜山进入内门。她们走进镖局,喜山径直看到了坐在大师椅上的竹青,竹青见黑链带着喜山过来,大喜,立刻起身迎了过来。“参见宫主。”喜山扶着竹青,没让她把礼行完,却也没有多说,只是冲她笑笑。事实上,喜山对这里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她看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以前在逍遥宫,她们过得很苦,只因为现实将她们抛弃,走投无路,这才选择依附喜山。但现在,这些神态各异的女人们,脸色都是此前未见的红润,带着久违的笑意,喜山还是没能阻止她们行礼。
“参见宫主。”喜山轻轻抚额,说,“起来吧。”众人纷纷起身,迎上前来,将喜山围在中间,“宫主,黑链大人说您在逍遥宫闭关修炼,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来,现在是神功大成了吗?”喜山促狭地看着黑链,笑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挨个问她们都在干些什么。“我们来到这里,变卖逍遥宫的藏品,买了一处庄子,开了个绣坊,以此营生。”“原先,这里有几家绣坊,见我们做起来,抢了生意,派人过来砸店。竹青大人和黑链大人出手制止,不久名头传了出去,镖局的人前来拜访,问她们是否愿意跑镖。”“竹青大人和黑链大人商议,由她们两个,分别带上两队,将我们之前有功夫的,带到镖局里历练,将功夫捡起来。”“镖局原本是父子档,那个儿子,觊觎竹青大人,被黑链大人剜去了男人根。逍遥宫行事早就在江湖中传开,镖头惊怒,又因为不敌,选择报官。”“我们本就是外地人,初来扬州,再加上逍遥宫的身份,官司很被动。”“好在我们的绣坊越做越好,得了皇宫的赏识,已经接下了订单,官府不能将我们赶出去。官司打了很久,我们到处疏通,最终,官府让我们和镖局私下和解。”“此后竹青大人,带着我们回到庄子,在这里重新开了一家镖局,虽然离得远,但早有口碑,上门的人越来越多。”喜山怔怔听完,转头看了一眼黑链,“和你在信上告诉我的,不一样。”竹青行了一礼,“宫主,是我自作主张,让黑链这样写的,当时我们正在打官司,把从宫里带出来的珍宝全都变卖,疏通关系,宫主正在闭关,我不愿让宫主分心。”喜山半天没有说话,最终点了点头。她心思有些沉重,由众人带着,转了一圈,先是看完了镖局,然后又走出来,看着庄子。偌大的一个农庄,镖局、绣坊、农舍,应有尽有。而逍遥宫的女子,在这里习武、做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难怪都看起来面色红润,是真的过得很好。她觉得有些愧疚,等到众人散了,只剩她和黑链、竹青,她才说,“你们做得很好,没有我,甚至比之前过得更好了。”黑链不语,竹青则面色大恸,突然要给喜山跪下。“宫主,切莫说这样的话,如果没有您当时救我,我甚至都不可能活在这个世上。除了我,这宫里,谁不是受您恩惠,救命之恩,从未相忘,绝不可以没有您……”喜山牢牢扶着她,不让她跪到地上,用力将她掰正。喜山说,“你们都知道,我从来不想做什么宫主。这些年,与其说是我带领你们,不如说是你们陪我。”竹青红着眼睛。喜山揉了揉她的脸颊,笑了一下,“也别让大家忙着给我做饭了,我想去街上看看,你们要不要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