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桌上假山形状的瓷制檀香炉被于岐山抄起砸向他,顶端尖锐的角深深扎入腿弯,还在燃烧的香烫上皮肤,香灰撒落一地。
于望秋却好像在这浓烈混乱的气味中闻到了血的味道。
“没用的东西,连个nv人都看不住!”
于岐山气急败坏的骂声从身后传来,似乎是嫌不够解气一样又狠狠踢向他刚被砸伤的地方,像指使一条狗一样指使他:“去祠堂跪着,天不亮不准起来。”
祠堂供奉着于家祖先的牌位。
于望秋一直觉得可笑。
就算让他在这儿跪着,他也跪不出半分悔意、更是无半点敬畏。
他在烛火中直着腰,目光一一扫过上方那些他连名字都不认识的所谓“祖先”,漠然地想着如果真的有先祖在天之灵,又怎么能对他的遭遇袖手旁观。
还是说于家人都是一样的恶心?
包括他自己。
身后的门缓慢打开了,于望秋没有转头去看,甚至没有眨眼,任由那人走到自己身边随意跪下,去不知道是谁的牌位上上了三炷香。
“感觉如何啊?”
于策年嘲讽地看着他:“你让那nv的羞辱我的时候,有想到现在吗?”
线香灼出一段灰,于望秋注视着它落下去,转头无言地盯住他,一言不发。
背对着祠堂冷寂肃穆的大堂,他沉默的眉眼黑浓得摄人,像暗夜里无声蛰伏的怪物。
“切,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不过是把你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父亲而已,父亲可是很看好你们的感情啊,谁知道你,这么没用,被一个nv的给甩了。”
于望秋不说话他也觉得有意思,仿佛要把自己曾经受过的羞辱全部讨回来:“还是说你根本没和她分手,你是怕在她面前丢脸,所以才撒谎?”
于策年看到他的眼睫颤了一瞬。
“看来被我说中了啊。”
他笑,起身绕到于望秋身后,像什么知心的兄长一样搭着他的肩,弯腰:“我真是不明白,那nv的有什么好,你就这么喜欢她,难不成……”
语气陡然恶劣羞辱:“难不成是床上功夫特别好,让你爽得不行啊?”
……
于望秋是被尖叫声唤回理智的。
原本冷肃si寂的祠堂一片混乱,供桌上的牌位凌乱地歪倒掉落,桌沿有血,是从于策年的额角流出的,而后脑的头发正被一只手sisi攥着。
于望秋从他因恐惧而放大的瞳孔中看到自己的脸。
苍白的、瘦削的、全无情绪的脸。
简直像是怪物。
就是怪物。
于策年癫狂地大叫:“你疯了、你这个疯子!还不放开我,这是祠堂……你想si吗?”
身后未关紧的门外响起了凌乱奔跑的脚步声,应该是有人听见了这边的动静,所以才焦急赶过来。
满桌的牌位注视着他。
在压迫、警告他。
而于望秋毫不在意地重新揪紧于策年的头发,在他惊恐的求饶声中再次狠狠砸向案桌,一下、一下。
直到瓷炉内的香灰被血覆满。
养子和亲儿子在自家祠堂动手,其中一个重伤进了医院,实在是见不得光的丑闻。
于岐山把这件事压下,像是没了再处置于望秋的力气,不顾心理医生面se凝重的劝慰,完全不在意地将他赶回了垂枝苑。
已经打算任他自生自灭。
一切都结束的时候、回到家楼下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牧筝桐没有在家等他,微信也没有她发过来的消息,一切平静,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或许是她有自己的事耽误了。
这样也好。
如果被她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会担心的。
家里已经没有氟西汀,于岐山不让心理医生给他诊治开药,于望秋也没打算自己去看。
他认为自己很冷静、很清醒,不用多此一举。
药柜里只剩下几片安眠药。
和她待在一起后,他已经很少吃了。
但是现在,于望秋将仅剩的几片全部倒进手心,混着冷水咽下去,浑身冰凉地躲进了还留有她味道的被子里,抱着她留在这里的衣服,蜷成一团、闭上眼。
睡一觉就好了。
外面又开始下雪。
负责扫雪的工人都是第二天雪停才会统一清理,于望秋在窗户边站着,看着入户的石板路逐渐被积雪覆盖。
如果她突然过来,会不会滑倒?
太危险了。
随便套了件羽绒服裹住身t后,于望秋下楼,去杂物间找到扫雪阿姨常用的藤条扫把,从楼梯口开始一点一点将积雪扫向两边。
有事可做,他也不至于一个人待在家里胡思乱想、头痛yu裂。
好像已经很多天没有见到她了。
那天她解释说自己中午有事没能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