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受阻碍,谢明洲则是心知肚明自己要是把话说破了,唐净会干脆利落地斩断他们的所有联系。
谢明洲注视着唐净手上的戒指,想着那些陆陆续续被放置进他衣帽间的各色宝石,罕见地感到急切,他迫不及待想看到唐净戴上它们的样子。
两人小会议结束的时候已经五点半了,谢明洲自然而然地跟着唐净离开公司,自然而然地跟他聊天,说实话,不谈那层暧昧,唐净觉得他跟谢明洲真的很有共同话题。
谢明洲照旧提出了晚餐邀请,这次得到的答案不出意外还是拒绝,在唐净眼里,他不是世家掌权人,不是那些媒体报道的叱咤风云的商场巨擘,他在他面前失去了出身和能力带来的所有光环,只是一个普普通通、仰望着他,等待他抛掷下漫不经心一撇的追求者。
谢明洲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成为自己嗤之以鼻的“恋爱脑”“狗皮膏药”,明明知道对方不喜欢自己,却做不到后退,千方百计地想撬开心上人柔软的门户。
看着眼前这双和最初见面一样平静的面孔,有那么一瞬间,只有那么一瞬间,谢明洲从心里涌现出无法言说的暴戾,想狠狠地顶开那张闭合的绯红唇瓣,逼出他慌乱失措的舌头,叫那双好看的眼睛也流出波光,哪怕是厌恶的波光。
他驾驭住了这一瞬的暴戾,风度翩翩地微笑着,“好,上次下午茶时你不是很喜欢吃黄记的舒芙蕾和紫薯糯米团吗?我订好了,几点送到你家?”
唐净明智地咽下了“他们家不是不外送吗?”这个问句,下意识想要拒绝,但是已经拒绝邀餐了,再拒绝一次也不太好,并且,出于隐隐的感觉,他这次最好不要拒绝了。
“七点半吧,谢谢了,”他把语气尽量调得充满“兄弟情”,“下次我也给你带我那边老店的花饼。”
把车开出去的时候,后视镜还可以看到谢明洲站在不远处,看不太清楚神色,但大概在看着他,唐净心里莫名一悚,这感觉稍纵即逝,他没有深究,手伸出窗外,对谢明洲招了招以示告别。
海蓝宝的光芒划过谢明洲漆黑的眼眸,只吝啬地给人窥见那炫目的光彩,转瞬即逝。
项目的进展相当喜人,一个月不到,最终版敲定了下来,之后就没有唐净公司什么事了,只等游戏上市的时候配合宣传营销,蹭蹭流量。
唐净也在这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弄好了离职手续,离职申请书直接递交给了楚冉,除他之外,再也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他离职了,唐净不想弄的人尽皆知。
楚冉把这张薄薄的纸压在文件夹下面,“回老家不代表归隐吧?还能联系上吧?”
唐净睇他一眼,“我老家又不在山里。”
楚冉笑嘻嘻,“这不是怕你小日子过得太舒服就把哥们忘了嘛,对了,谢总说明晚两边一起聚个餐,当庆功宴,你去吗?”
唐净有种直觉,谢明洲可能会在庆功宴上跟他表白,加上他自己也不喜欢这种热闹,他拎出一个纸袋递给楚冉,“我今晚就走,不去了,这个你帮我给谢总,跟他说这是送别礼物。”
楚冉怪叫一声,“那我的礼物呢?”
唐净指了指办公桌上的各类用品,“这些给你继承吧。”
离开公司的时候,唐净一身轻松,他终于挣够了足够他躺过余生的钱,可以不用再理会驳杂的人际关系,不用面对那些污浊的算计、恶意的揣测、和每一道把他当成玩物的目光。
他自由了。
谢明洲的确决定在庆功宴后跟唐净表白,他买了花,带了一枚他最想送给唐净的鸽子血宝石戒指,他做好了失败的准备,却没想到连唐净的人都没看到。
听了楚冉的解释,接过他递过来的纸袋,谢明洲道了声失陪,起身离席。
酒店顶楼有他的套房,直到进了门,那张在所有人面前都玉一样温润的面容才像面具一样剥落下去,他像是喘不过气来一样把领带拽了下来扔到地上,手背上青筋绷起。
他在原地静了静,打开纸袋,白色的礼盒被打开,一对铂金钻石袖扣映入眼帘,这对袖扣很有设计感,底部蜿蜒着一条极细的银蛇,灵动至极。
如果是平常收到这样的礼物,谢明洲一定喜不自胜,偏偏是送别礼物。
他自诩拿出了最无往不利的假面,捧出最真的一颗心,却被视而不见。
他的真心换不到唐净的真心。
他忽地轻笑一声,把袖扣贴到唇边吻了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