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必得的无声发笑。陆孝藏在他颈侧的眸子里,也清醒一片,欲望全无。
“五殿下,抱歉,路上遇到些琐事耽误了,叫您好等。”温衾脸上的笑容满是敷衍,粗劣的借口任谁都能听出是胡诌。
比约定好的足足晚了两个时辰,温衾也算是明面上传达了压根没将他放在眼里的信息。
宗文懿颔首,端了杯酒水递给温衾,嘴角勾着个温吞的笑,满不在乎地应,“无妨,原本就是我唐突,打搅了厂公,您今儿肯来,已是给足我面子。外面凉,厂公吃杯热酒,暖暖身子。”
温衾狭长的凤眼上扬,从眼角瞧了一瞬,弓腰双手接过那杯热酒,坐到方桌另一侧,慢慢抿了一口。
“不知殿下此番约咱家,所为何事?”白玉杯搁在楠木桌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在皇子面前还敢自称“咱家”,温衾把目中无人、狂妄自大演到了极致,此话一出,站在宗文懿身后的随从倒先忍不住开口。
“放肆,见到殿下不跪已是不敬,竟还敢如此口出狂言!”
“柯云!”宗文懿出声阻止,有些歉意地看向一脸挑衅的温衾,口气多少有些讨好,“厂公莫怪,我宫里人都是母妃管着,满脑子都是纲常礼法,魔怔了似的——你们先出去,我与温厂公有要事相商,都到外头守着,闲杂人等勿近。”
他原本就是低调出宫,只带了三个下人。温衾见状,也点头,配合着也叫站在阴影里的陆孝一同出去。
陆孝颔首,经过宗文懿身旁时,二人目光短暂相接,只片刻功夫,又错开了。
“听闻殿下历来不闻窗外事,整日只与花草鱼虫打交道,今日不会是想与咱家聊这些吧?”雕花的木门紧闭,温衾收回目光,落在宗文懿脸上,想看他葫芦里装的什么药。
“说起来倒不是什么大事,皆因我愚钝不成器,如今也年过二十,父皇却迟迟未给我封号和官职。前几日又听闻最近朝堂上议储之事闹的沸沸扬扬,恐怕这次父皇真的要立储……”宗文懿拿起酒壶,给二人斟满,端起白玉杯虚虚地和温衾碰了下,接着道,“东宫之位不是我能肖想的,只是厂公您在父皇身边多年,明眼人都知如今您才是父皇心里头最器重最信任的,不知厂公可否在父皇面前替我美言几句,若能得个一官半职,日后也好多有闲散时日,继续与花草鱼虫相伴啊!”
温衾不解,蹙眉反问,“咱家就是再得势,也敌不过殿下您与陛下的血缘至亲,怎的不直接去求你父皇,却绕弯路来找个外人?况且咱家与殿下素来没有交往,您将如此重要之事托付,就不担心我转身告到陛下面前,到时候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这话说得极重,到末了连敬语也省了,宗文懿就算脾气再好,听完也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温衾又找补了句,“咱家口无遮拦,殿下莫怪。”
掩在宽袖下的手捏紧了拳,宗文懿点点头,又恢复了先前的平和,“无妨,无妨。”
“厂公所说甚是,是我考虑不周,莽撞行事叫您烦忧。”
“不过我知晓您这些年一直在找寻着什么人,若我说,我能帮厂公寻得,不知这算不算我的诚意?”
温衾一惊,从来听说五皇子宗文懿胆小怕事,只知道躲在宫里玩弄花草。若真如旁人所说,他怎会知晓自己秘密寻找他人下落好多年不得,又怎能轻易说出要帮自己的话?自己今日多有冒犯而不气恼计较,可见其城府。
上挑的长眼不笑时总让人觉得凉薄,温衾眯了眯,思虑在心里打了个转,化作眼尾的一抹笑意。
还有更重要的,此人母族被诛,如今整个裴家血脉恐怕也只剩他与其母妃二人,这样的血海深仇,能叫他如此平和镇定坐在自己这个罪魁祸首面前谈笑风生、伏低做小,若不是真窝囊,只能说,可怕到令人发指了。
既然他这个时候放下恩怨向自己示好,定然不会如他口中所说的,只是求个一官半职好继续享清闲。
陛下那双眼眸在心里浮现,温衾拿了主意。若还想过上安生日子,只有一个答案。
“奴婢一向不喜欢拐弯抹角。”温衾执杯,起身给宗文懿跪下,眼里依然没有谄媚,只冷着声道,“殿下试探奴婢,奴婢自知能力甚微,恐不能为您效力……况且,卫国公之事,殿下您大人有大量且能放下,奴婢却是不敢……”
这就是拒绝了,宗文懿不着痕迹地紧了紧眉头,虚握着的拳在檀木桌上轻轻敲打,并未回应。
一时间,屋内安静如无人,只剩手指关节与木桌碰撞发出的“笃笃”声。
陆孝与柯云在门口一左一右站着,二人目光交汇,后者低语道,“陆大人如今在厂公身边如日中天,听说连陛下也委以重任。”
“大人谬赞。”
二人虽客套,却并不像是断案,判了此事牵扯到温衾纯属误会,刑部按律办事也并无差错。又是不偏不倚、不痛不痒地粉饰太平,温衾谢恩接了圣旨,面上没有一丝不悦。
隔日陛下又赏了不少上好的玩意着人送到寿川院,温衾瞥了一眼,大手一挥,全都赏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