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心结
花芷这一次说歇就真的歇了,就连脑子里那些事她也强行按了暂停,她不想做那个牺牲自己成全所有人的悲剧人物,那样的青史留名她不稀罕。
如果最后能一切太平,她希望自己能活着看到,希望自己能享受拼尽一切才换来的平和喜乐,她不需要别人给她立牌立碑,不想当前线的人归来时看到的是黄土一捧。
她要活着!
于是她次日一早就开始有计划的锻炼身体,长长的抄手游廊正是跑步的好地方,她来来回回慢慢的走,再小跑,当身体受不住时就停下再走,如此反覆,直到身体整个都热起来她才停下。
「小姐,于神医来了。」
实际上于神医已经来了有一会了,看她这般爱惜自己也觉高兴,于私,他希望这个为家人付出太多的姑娘能身体安康,于公,他也盼着她能有个足够撑起那一摊子事的身体,身为大庆子民,他自也是唯愿大庆能成为这一场战争的胜利者。
花芷裣身见礼。
于神医虚抬了抬手,「感觉如何?」
「身上似是鬆快了些。」
「好事。」
花芷轻笑了笑,「您请稍候,我换身衣裳就来。」
花厅内,于神医收回号脉的手,「说到底还是亏虚,这两年频频的亏损让你的身体受不住了,大姑娘还是得听老夫一句劝,为了将来着想莫要大意,女子的身体毕竟不比男人。」
「是,小女谨记。」花芷把袖子拉好,「若今后我都如今早这般锻炼,或者再加大一些,身体可受得住?」
「自是大善,不过需得循序渐进,莫要过急。」
「是。」
于神医将药枕放进药箱就欲告辞离开,他今日还得进宫一趟给太后号平安脉,这是小徒离开前的嘱托。
花芷看着老人微驼的背影,站起来福下身去,「之前宫中之事,对不起,也谢谢您没有揭穿我。」
于神医动作一顿,转过身来看着垂着头看不清神情的姑娘,叹了口气道:「已经过去的事,何需再提。」
「是我利用了您的好心。」若非从于老那知晓药物的相生相剋,若非她旁敲侧机的引导于老推测出先皇当时的身体情况,知晓先皇处于一种平衡当中,她不敢赌那一把往衣服上用药引动麝香的催情作用打破平衡。
对皇帝她什么狠心都下得,可面对这个老人她总归心中有愧。
「这事一直压心里了吧,做了就不要后悔,忧思过甚对你的身体没好处。」于神医叹了口气,「他那身体本已是强弩之末,便是你不动手也没几日好活,可当时若是没有你破了那局让他们最终得逞,不知多少人命得填进去,我那徒儿我瞭解,她放进心里的人就是舍了命也会护着,到那时老夫又岂能置身事外?当你向我打听那些时我便猜到了你要做什么,我没拦着你就等于是默认,你无须自责。」
不论是宽慰还是事情真是如此,花芷心里都鬆快许多,她再次裣身一礼。
于神医受了她的礼,心里不无感慨,若真是个心狠手辣的也就罢了,偏生就一个心狠手辣的空壳子,内里如此柔软,那一桩桩决断做下来心里不知承受了多少,怎能不忧思过甚,也幸好她心性坚强,换成他人怕是早撑不住了。
两日时间,花芷连前院都没有去,陪陪母亲,和各房叙叙话,锻炼锻炼身体,悠忽间一晃而过。
当她再次官服着身出现在众人面前时,那两日悠閒彷佛不过是她们的臆想。
没急着进宫,花芷去了族学。
朗朗读书声能洗涤人的灵魂,她在外边听了片刻神情不由得柔和下来,这里她好些日子没来了,忙忙碌碌到处奔波,在此授课好像已经是许久之前的事了。
「是长姐!」
不知道谁看到了她,读书声停了,一帮大大小小的孩子齐齐奔了出来,看着她身上的官服想走近又不敢走近,曾寒却没有这个顾忌,小孩难得情绪上脸,扎过来抱着她的腿埋头不动了。
有他带头,原本就蠢蠢欲动的人立刻围了过来,一声又一声的喊着长姐。
花芷摸了摸曾寒的头,对走出来的郑知和穆青点头笑笑,眼神落在这些眼神清澈的小孩身上。
她最大的成就不是成了大庆朝第一个女官,不是赚了多少银子,不是名扬天下,而是护住了家里这些孩子仍天真,稚气,在这一方天地里安然的接受花家传承,他们以后也定会成为最纯粹的花家子,当然,前提是大庆成为战争中的赢家。
「可上进?」
大大小小的孩子齐齐点头,叽叽喳喳的说着自己最近在读什么书,有什么收穫,上次考试超过谁得了优胜等等。
花芷就在石椅上坐下认真的听他们说,并在他们期待的眼神中该表扬的表扬,该点评的点评,该鼓励的鼓励,曾寒不发一言的倚在她身边,试图不着痕迹却谁都看得出来的粘着。
「长姐,我长大了也要当官。」一个眉目清秀的小孩突的扬声道。
「那你可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