锣鼓再次锵锵,新一场演出开始了,滚地龙和女伶挤在五颜六色的戏服下,分享完了最新的掌门令。
“赴北境。”
滚地龙重复这句话,鬼脸也掩不住神采奕奕,人也站起来。
“我这就去!”
女伶抓住他衣袖:“你又不是墨工,你去做什么,不要添乱!”
滚地龙一笑,握了握双手:“我可以拉车搬运工料!”
女伶还要说什么,滚地龙已经身形一晃,从狭窄的衣架缝隙里挤了出去,消失在锣鼓喧天灯火摇曳的城皇庙夜戏中。
夜色天地很多地方陷入安静,但有不少人借着星光月光赶路。
这边平原上老汉推着车,车上躺着睡熟的女童,咯咯吱吱,在夜色崎区不平的路上稳稳急行。
那边密林山路上也有车马声,车上悬挂着明亮的灯,给马儿照路也照着赶车人略有些沧桑的脸,握着缰绳的手亦是遍布沟壑。
“师父。”车帘被掀开,一个年轻弟子揉着惺忪的睡眼,“我来赶车,你睡会儿。”
师父并不回头,不时用手握着车前的摇杆:“夜路不好走,这车你驾驭不了。”
弟子哦了声没有再强求,匠工学徒,能做到就是能,不能就是不能,一尺一寸有量,容不得半点意气冲动。
弟子抬眼看前方密林,夜色里宛如怪兽张牙舞爪,夹杂着野鸟的怪叫,非常瘆人。
“师父,要不在路边歇息,等天快亮了再接着赶路?”弟子小声提议。
师父再次摇头:“早一天,工期就能提前一天,北境太远了,容不得歇息。”
这边师徒说话,车马不停,拐过了山弯路,前方陡然亮起火光,嶙峋的山石后突然冒出十几人。
他们穿着杂乱,有绸缎有布衣,还有树叶子兽皮,手中握着刀剑,发出比野鸟还难听的嚎叫。
“什么玩意儿!大半夜从爷爷的山里过!”
“吵了爷爷们的好梦!把钱财留下来!”
看到这些人的时候师徒两人已经知道遇上山贼了。
虽然脸色有些发白,但师父还是冷静地答话。
“好汉,我们是路过的木匠。”他高声说,将腰间的钱袋拿出来举起,“手艺人可怜,这是所有的钱,给好汉们吃宵夜。”
在他身后的弟子也忙学着师父翻开自己的袖子腰带:“我是学徒,还没挣钱,也没钱。”
山贼们怪叫怪笑跳下来将师徒两人从车上扯下来,一通搜,果然除了那个钱袋,别无他物,车上也被翻了,除了一堆木匠工具没有其他的。
“呸!就知道赶夜路的都是穷鬼!”山贼骂道。
“把车马都拉上山去!”另一个山贼喊,“马杀了吃肉,车拆了当柴烧!”
山贼们吆喝着果然拽马拉车,弟子依偎在师父身边,忍不住想说把工具留下,师父摇头制止。
“只要人在就行,咱们这些手艺人行走江湖,江湖人也都给个面子,只劫财不劫命。”他低声说,“不要惹怒他们,到了那边,要什么工具都有。”
说罢还对着山贼们道谢“多谢好汉们饶命。”
弟子也跟着喊。
但这一次显然有些运气不好,一个山贼忽地看向他们。
“咱们的窝棚坏了总是漏雨。”他说,“这家伙是个木匠,让他们给咱们修棚子去。”
听到这句话师父和弟子脸色一白,人被抓上山,生死难料,也没那么容易离开,糟了!
“好汉,我们手艺不行啊。”师父颤声喊。
同时将弟子向后推,示意他先逃。
山贼们笑起来。
“手艺好不好的无所谓。”
“就当人力用了。”
伴着说话几人挥动着刀剑围过来,被师父推在身后的弟子却没有跑,而是猛地站出来,将师父向后一推。
“当人力用,我年轻,我有力气。”他喊道,“师父你快跑——”
师父猝不及防踉跄向后退去,再看弟子已经冲向那几个山贼。
傻儿啊!
师父视线模湖,似乎看到傻徒弟血溅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