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徇在房里坐了很久。
路翔的笔录流出后没多久,各种猜测开始萌芽,甚至还有人发了游街当场血肉模糊的照片,不过事情估计要到早上才会正式发酵。
朱掣的笔电萤幕配合操作闪了闪──和尚庙的帐目有新动静。
他将证据传入随身碟,将记录连带程式运作的痕跡从笔电里拔除,圣地那边的人会删掉和尚庙电脑里的病毒,他不用担心。
然后他又骇进桌机,确定两台电脑没有联动资讯才罢手。
温徇将一切恢復原状,回房收好随身碟后又回来坐到电脑椅上。
但直到隔日中午,朱掣才一身清爽地伸着懒腰回房。
朱掣跟一个妖嬈小零躺着高级床美美地真盖棉被纯睡觉,累日的压力一扫而空,直到退房时才把睡到天昏暗地的人推起来,打了招呼后各自回家。
然而他刚推一开门,本来舒坦的精神差点没被吓回去。
窗帘掀着,午时的日光透过窗户打在人身上,本该是暖融融的,可朱掣却莫名觉得眼前这个一半浸在阳光里的人有些可怕。
温徇踩停挪动的电脑椅,直勾勾盯着他,清淡声线带着丝沙哑:「回来了?」
「你找我?」朱掣心虚,有种出去偷腥被抓包的感觉。
「首领怀疑张大迅有问题,这是这次的资料。」温徇递出随身碟,是昨日朱掣给他影片档用的。
朱掣连忙收好,一片阴影突然垄下来,温徇在咫尺前盯着他,朱掣这才发现他眼白裂了数道血丝,连带嘴唇看起来也有点乾涩。
「昨晚……热闹吗?」
「喔!挺热闹的!没想到你们上城区人也这么会玩。」朱掣溜出身前的低气压区,脱下身上的大衣:「昨天碰到的那个简直骚包,本来看他白白嫩嫩小小隻的想说别太过份,结果那一下扭得真的害我把持不住……」
温徇视线在他脖子上停留,眸光越来越深。
朱掣见他拉着脸扭头出去,表情有一丝复杂,回头默默脱掉衣服去照镜子。
只见他身上全无曖昧的痕跡,唯独脖子那里被牙啃了一口,尤其明显。
……
地牢里,一桶混了盐的冷水泼在浑身血痕狰狞的死刑犯身上。
「啊──!」
那人像吊猪肉一样被掛在铁架上,透过湿淋的瀏海直哆嗦,半疯半痴的乱喊。
何衝在一旁不敢吭声,看着温徇丢下水桶缓步到架前,修长手指优雅地点选着刑具。
他刚做完先备工作从下城区回来时眾人已经去圣地了,再见到就是昨天,本来他还气愤自己没能去亲眼目睹那路老贼惨死街头,但一见到温徇的状态,有甚么话都丢去餵狗了。
他想问后面的温五,但温五避开他一脸为难,甚么都没说就跟着往地牢去。
直到今早,温五实在发困才跟何衝换班。
然后就是现在何衝站在这的样子,这气氛差点没把他冻死。
温徇不知道甚么时候挑了把刀柄鐫刻细緻的匕首,像是在划拉艺术品一样,往那人被綑住的手臂上、温柔地剜下一块肉。
惨叫凄厉,何衝站在旁边看得哆嗦了下,看来将军今天心情比昨天还差。
用刑持续了两个鐘头才停止。
何衝原本想抽空问一下温徇今天午餐准备甚么,看见那一片血肉糢糊瞬间没胃口……没吐就不错了。
温徇停手后,架上那人已经变得坑坑漥漥的了,可偏偏吊着口气,没死成。
他将匕首浸过水擦了擦搁回架上,从墙边拖了张椅子坐到刑架对面,赏着架上那块血淋淋的「肉」。
何衝见状立刻开门朝那个提桶的人招手,喊他进去把里面收拾乾净。
而温徇就一直坐在那,脚下踩着已经数次被血水渗透擦不乾净的地,他只是坐着,直到所有人离开,才带着一身的血腥出去。
没过几日,邀请函就来了。
这回要到下城区去参加由当地行政官张大迅主办的歷史美术馆开幕式,不过时间定在半个月后,在这之前要先见那个线人,藉由他从内部蒐集罪证。
有可靠消息称张大迅纳歛不义钱财、倒卖战争残骸等,虽然朱掣作为原住民早有耳闻,甚至可以说深受其害,但心里还是感慨阿舍们平常也就是假高尚,对金钱的执着程度也不亚于街边流离失所的小乞丐。
今天朱掣难得配合他起床,打着呵欠进餐厅,找到温徇对面大爷一样久违地坐到早餐面前,一手刀一手叉低头愣愣盯着自己盘里的起士炒蛋糊番茄。
……这是甚么神奇的料理?
「等等中午出发。」温徇正切着早餐,半天等不到朱掣回答,抬头却见他还愣愣地抓着餐具:「怎么了?」
「啊……没事。」朱掣决定把刀放下,直接用叉子叉起那块漂亮的蛋、端起盘就粗鲁的往嘴里扒,本来美好脆弱的弧度被这一塞破得七零八落,一下就散成搅和在一起的烂泥。
旁边同桌的何敬见状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