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下次山,小雀儿怎么可能不去镇上的市集逛逛呢?于是,趁着太阳还没下山,她揣着上回那两个铜板,非要请陆行吃糖葫芦。
陆行拗不过她,只好遂了她的意,也跟着去市集凑热闹。
不过,他们赶到的时候,卖糖葫芦的李大叔生意红火,杆子上只剩下了最后一串。
小雀儿当机立断拿下了那一串,至于它的归属问题,就还要两说了。说好了请人家吃东西,结糖葫芦果只有一串,自己还更想吃,这可怎么办呢?
小雀儿才不想说话不算话,厚着脸皮求他分享,那都不叫请客了。
“呐,请你吃的。”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小雀儿感觉心都在滴血,毕竟她也两个多月没吃了,等下次下山,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真的?”陆行怎么会猜不出小雀儿的小心思,她啊,什么都能拿的起放的下,唯独在“吃”一字上,贪心不足蛇吞象。
“真的!快吃吧。”小雀儿觉得陆行是在看自己笑话,遂更决绝地回答他。
如此好意,陆行怎会辜负?他都忘了宫里试毒那一套,亮出牙直接就是一大口,糖衣在嘴里慢慢化开,配上里面山楂独有的酸涩,真是别有风味。当然,这风味不是他爱的那种,酸与甜突兀地碰撞在一起,实在难以两相调和。
这冰糖葫芦啊,实在酸甜过头了,就像此时的小雀儿,在马背上驰骋时可以如女将军那样成熟自信,馋他一口吃的时又似孩童般舔唇咂嘴。如果说酸与甜象征了人的多面性,那小雀儿爱吃这玩意倒也不奇怪了。
“好吃吗,好吃吗?是不是特别好吃的!”小雀儿露出欣羡又期待的表情。
“嗯。”陆行点了点头,勉强吃下一串最上面一个,他总不好说这玩意儿又好吃又难吃的,“不过,下面的还是给你吃吧,我尝尝味就可以了。”
小雀儿才不会跟他客气,当即笑纳了,“阿行,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明明就很想吃,还装作勉为其难的样子?陆行都懒得揭穿她,干脆转头去逛别的摊位了。
“诶?阿行,你等等我!”这回换小雀儿在后面跟随了。
久居深宫的陆行也不是那么没见过世面的人,他曾在上元节溜出宫逛过京城的灯会,与那让人瞧得眼花缭乱的花市相比,此地小镇的市集明显是寒酸多了。
吞下嘴里的山楂,小雀儿跑到陆行身边,见他正对着人家代写书信的摊位发呆,直接问道:“阿行,你要找人帮你写信吗?”
“不是,我瞧瞧他写得如何,竟能卖字挣钱…”陆行纯粹是好奇,他要写信完全可以自己写,犯不着要人代笔。
那摊主是个衣着潦草的落魄书生,见陆行和小雀儿占着茅坑不拉屎,不免觉得他们挡了自己的财路,“我说二位,你们到底要不要写信啊?别是没钱还想着占我的便宜吧!”
“哼!我瞧着你写的字,还不如我。”被个穷书生看不起,陆行自然恼火,什么破字还敢卖五个糖葫芦的价钱?
“哈?这位…小哥,口气还不小?”穷书生本想喊陆行公子,见他一身农户打扮,更加瞧不上眼了,“你识得几个大字啊,就敢在我这里叫嚣?”
憋着一口恶气,陆行是非要与他比个高下了,“那你,敢不敢与我比试比试?”
“阿行,你行不行啊?”小雀儿担心地拉住了陆行的袖子,她知道这穷秀才不是个好惹的,生怕陆行吃了亏去。
陆行拍了拍小雀儿的手背,武的不行文的他还是行的,“我叫阿行,你说我行不行?”
“好啊,那你就在这,写两个字给我瞧瞧!”穷书生铺陈开纸,打算看陆行的笑话。
墨是现成的,陆行提笔试了试笔锋,缓缓写下心中的所思所想,“黄雀”二字很快跃然纸上。
穷书生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了,这两个字的遒劲有力,没有十年的功力绝写不出来,此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久不提笔了,陆行有些手生,可肌肉记忆不会骗人,他还是一点不抖地默写了王维的《相思》一诗。
“如何?”待墨汁完全干透,陆行将纸举起给穷书生看个明白,心想自己开蒙的师傅可是当世书法大家,他再怎么有辱师门,也比个穷乡僻壤的落魄书生强吧。
穷书生一言不发,过好久才吐出一句话来,“你…你到底师从何人?”
“家师是当世大儒,你还不配知道!”一得意,陆行差点露了马脚,忙将纸收起来,“反正是你输了,这纸我就带走了。”
“走吧,小雀儿,该回去了。”陆行匆匆离去,不想再露更多山水。
小雀儿却看得云里雾里,她都不识几个大字,怎么阿行这样就与那书生分出了高下呢?
二人走远了之后,还没等小雀儿搞清楚这场比试,陆行突然小心翼翼地将纸递给她,“这幅字送给你,不要给别人看。”
“为什么?”小雀儿很奇怪,她根本都不知道这上面写了什么。
“总之,你好好收着就是了!”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