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我们到了最后一间牢房。此处只关了一人,便是顾鸣章。
顾鸣章靠墙而坐,垂着头不发一言,他的头发乱糟糟的,脸上脏兮兮的,胡子都长了出来。
“喂,顾鸣章,你瞧瞧谁来看你了?”江一复熟练地敲了敲牢门。
“谁来都一样。”顾鸣章有些不耐烦,不过说话中气还是很足。
“哼,不知好歹!”江一复踢了脚牢门。
“咳咳,可不可以让我单独和他说说话?”有些话,我只能当着顾鸣章的面说。
“行行行,我去那边转一圈,你们慢聊。”江一复连连点头,余光又瞥了一眼魏岩,“只是,不知这位”
“平舒,不要逞强。”魏岩叹了一口气,还是松开了我的手。
“你放心,不会出事的,稍微等我一下。”说完,我又掏出几块大洋递给江一复。
“宋小姐,真是个爽快人,行,到时间我来叫您。”江一复看了一眼四周,确认没其他人了,才终于把钱收好,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终于没有其他人了,接下来就看我能不能说服顾鸣章了。
“鸣章,我来看你了。”我走近一步,握住了木质的牢门。
顾鸣章摇摇头,依然靠墙坐着,“平舒,你又何必到这种地方来看我?”
“我想救你。”我开门见山,没有多做寒暄。
“你知道为什么我在报纸上都用的真名吗?”顾鸣章曲起腿,侧过身子继续说:“因为我早知道自己会有这么一天,你若是想好好活着,就不要来救我。”
什么意思?顾鸣章的话听得我云里雾里,合着他用真名就是为了求死?可是他死了,这个故事不就结束了吗?不对啊,顾鸣章明明是个信念坚定的人,他怎么会放弃一切自寻死路?
“你什么意思?”我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顾鸣章终于站了起来,狱中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没什么意思,就是累了,想结束这一切。反正就算没我顾鸣章,也会有李鸣章、赵鸣章,他们要做的事,与我也没什么不同。”顾鸣章的眼里布满了红血丝,鼻梁上架着的眼镜也裂了一条缝,可他却是笑着说出这些话的。
“你说什么傻话呢?是不是他们对你严刑拷打了?你不能在这里停下的,鸣章,外面还有好多人在为救你而努力,你怎么能自己先放弃呢?”这本书的世界是围绕顾鸣章转的,他怎么可以这样不作为?
顾鸣章又摇了摇头,然后一脸认真地看着我说:“平舒,我只是希望这一次,你可以为自己而活,你的世界没有我会快乐得多,知道吗?”
见我疑惑,顾鸣章似乎不想解释更多,他扶着眼镜喃喃自语:“我真傻,和你说这些有什么用?无论重来多少次,你总是会在这跌倒。我真恨透了这种感觉,是不是没有了我,你们所有人才能幸福?”
顾鸣章为什么会知道宋平舒的结局呢?难道他和我一样,可以预知未来?
“我宋平舒,自然要为自己而活,不过前提是你也好好的。鸣章,听我的,答应封笔吧,大丈夫能屈能伸,这一次一定会不一样的。”我开始试探他。
顾鸣章的表情果然变了,他脱下眼镜,往后退了一步,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你,难道”他顿了顿又说:“谁教你说这些的?”
很明显,他也在试探我。
“没有谁。”我决定和他打太极,扯些有的没的,“鸣章,我知道,你可能到现在还觉得我是个愚昧无知的女子,满脑子只有相夫教子安分守己”
“我没有这么想,你不要妄自菲薄。”顾鸣章缓和了情绪,认真听我讲话,小声打断我。
“我已经变了,顾鸣章。为了上新式学堂,我从零开始学习洋文;为了和以前的我划清界限,我绞了‘受之父母’的长发;为了懂你心里的想法,我每天都做《沪上日报》的剪报,无论多难,我都没有放弃,可你现在却说这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没有你其他人做也一样我不信,我不信什么李鸣章、赵鸣章可以,我从头到尾只相信你,顾鸣章,为什么要在这里停下?”我说这些不光是为了让顾鸣章回心转意,还是为了宋平舒,因为一直以来顾鸣章都是她的精神支柱。
“其他人也是一样的,你以为没有你,我们就会幸福吗?不会的,有因才有果,你若现在否定这个‘因’,那么‘果’也不可能存在,我言尽于此,希望你能明白。”我在引导他明白这个世界的运行法则,也不知他能不能听懂。
顾鸣章有些痴了,他嘴里一直念叨着:“有因才有果吗?”
“宋小姐,时间可差不多了。”江一复转了一圈回来,再一次打断了我。
“明明才说了没几句话,怎么时间就到了?”我有些不甘心,想着再掏点钱给江一复,可一旁的魏岩却按住了我的手。
“不对,你不是平舒,你不是”顾鸣章摇摇头,又靠着墙边坐下,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平舒,我们出去吧,在这待得够久了。”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