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很想知道韩笠最近的消息,但裴晏禹没向那个女人问起。女人对他不熟悉,裴晏禹不知道她和韩笠究竟相熟到什么地步,也无从开口。裴晏禹不得不承认,除了韩笠所做的工作以外,自己对他一无所知。
但夜晚没向那个女人打听所带来的遗憾始终滞留在裴晏禹的心里,白天他留在宿舍里补眠,却辗转反侧到中午。
下午的课堂上,裴晏禹难掩睡意打了个盹,醒来时视线里白茫茫的一片。
课程上到一半,窗外鼓动着冷风,偶尔几片树叶被朔风卷来,打在玻璃上,啪的一声,像是枯叶蝶撞在窗户上。雨滴是蝴蝶的血水,窗外下起了雨。
没过多久,下课了。裴晏禹全然不知道这堂课究竟上了些什么,只得计划利用晚上的休息时间找地方自习。
课间,教学楼的一楼进进出出全是学生,也有不少像裴晏禹一样因雨被困在教学楼内的人。
他等了片刻,正打定主意要飞奔往食堂,却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叫了自己的名字。听到这个声音,裴晏禹愣了愣,回头对杜唯秋笑着打招呼:“杜老师。”
“没带伞?”杜唯秋说着打开了手中的雨伞。
裴晏禹点头,见到杜唯秋向自己使了个眼色,便跟着走到了他的伞下。
雨不大,只是细细密密,让眼前的道路迷蒙成一幅水彩,远山更是模糊得似同泼墨。
脚下的地面被雨水浸透,裴晏禹低着眉眼,不想彼此的沉默延伸,主动地问:“师母的预产期快到了吧?”
“嗯,就是这两三天了。”杜唯秋说起妻子,神情平淡,似是早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这即将出生的婴孩是他们夫妻二人爱情的结晶,本是值得恭喜的事,可裴晏禹没有办法祝福得由衷。他笑着说:“提前恭喜你了。”
“谢谢。”杜唯秋对他微微一笑,问,“一起去食堂?我吃过饭得去医院。”
他们走得很近,裴晏禹匆匆地看过他的笑,又望向食堂的方向,点了点头。
正是晚餐的高峰期,食堂里大部分座位已经被学生们占座。裴晏禹远远地见到了曲胜寒和她的男朋友,也见到他们身边有一个空座位。他犹豫了一下,又跟着杜唯秋去找别的空位。
“坐这儿吧。”他们正巧遇见一对情侣吃完饭,端着餐盘离开,杜唯秋叫住了仍在往前走的裴晏禹。
裴晏禹卸下包里随意取出一本书占了旁边的座位,转身同杜唯秋一起打饭去了。
杜唯秋的雨伞立在餐桌旁,水珠陆陆续续地顺着伞骨落在地上,待他们打饭回到座位旁,裴晏禹见到地上那片小小的积水,方觉外面的雨究竟有多大。
杜唯秋买的汽水在端来的过程中不小心洒出了一些,他用指尖抹掉了水杯边缘的汽水。裴晏禹不经意间见到这个动作,忽然想起了那天在酒吧里,韩笠同样用手指擦掉水杯上的水痕。
“怎么了?”杜唯秋用纸巾将手指擦干净,关心道,“看你今天没什么精神。”
“没什么。”韩笠的手指似乎比杜唯秋的要细长一些,又似乎没有。
只不过片刻的犹豫,那时留在脑海中的印象便模糊了,裴晏禹再也不能确定那时韩笠的动作,好像韩笠和杜唯秋做过的同一件事叠在一起,画面难以对比,全淡忘了。
杜唯秋将信将疑地看他,问:“真的?”
裴晏禹拿起筷子,另一只手端起自己的那杯汽水喝了一口,刻意地淡然一笑,说:“真没什么,大概是连上了两天夜班,没缓过来。”
“熬夜确实很伤身体。”杜唯秋问,“怎么连上了两天?”
他无奈地耸肩,说:“麦则谈恋爱要约会,跟我换了班。”
杜唯秋皱眉,不予苟同地说:“谈恋爱归谈恋爱,怎么能因为谈恋爱而影响工作,还连累别人?晏禹,你就是太好心了。以后再有这种事,你也得仔细考虑,酌情拒绝,别累着自己。何况,这只是兼职,你是学生,学习为重。”
“嗯,我知道。”裴晏禹并不排斥上凌晨的班。他没向杜唯秋说起自己真正没有精神的原因。坐在对面的这个人,他所说的都是充满道理的话,看在裴晏禹的眼中竟有些不真实了。
然而杜唯秋才是真实的,裴晏禹心知肚明,他健康、正直、善良、温厚,是非黑白,清清楚楚。
为了将下午落下的功课补上,裴晏禹回到寝室以后收拾了自习需要用的书本,打算前往图书馆自习。没想到出门以前,他又接到了麦则的电话。麦则说自己和池效辛现在仍在邻市,赶不回来,想让裴晏禹代班。
裴晏禹皱起眉头,不再多做考虑,明言自己没有时间,让他找别人代这个班。
麦则在得到回复以后,再也没有音讯。裴晏禹当他是去找别人了,遂不放在心上,照着计划去自习,直到快熄灯的时候才匆忙赶回寝室洗澡。
出门以前,寝室里一个人也没有,没想到回来时多了一个人。裴晏禹打开灯,奇怪地问:“怎么不开灯?”
室友戴着耳机蹲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