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侑极其缓慢地眨了眨眼,“那我死了,你是不是也要跟着死。”
他看丈夫动了动嘴唇,刚要说话,又笑了出来,“我开玩笑的,我死了就死了,你千万不要想不开,那就真成了阴魂不散了。”
厉之行又中一枪,胸口疼到麻木,他还能忍受这种极端的痛楚捏了捏江侑的脸:“不许说不吉利的话,你会活的好好的,长命百岁,我赎完罪就去死好吗?到时候如果你还不原谅我,那么我会吩咐别人将我葬得远远的,绝不碍你的眼。”
江侑淡淡地笑笑,只觉得厉之行不愧是浸淫商场多年的厉氏总裁,十分讲究话术的艺术性,赎完罪?七老八十后去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自然老死呢?
他不戳破,平静地微笑着,“好了,去赎罪吧,我想吃佛跳墙,你亲手做的。”
厉之行瞬间激动地不知如何是好,他狂喜的不像是被吩咐去做难度极高的菜品,倒像是受到了至高无上的恩泽,他连声应答,“好好好,你休息,随便干什么,我马上就去做。”
厉之行这些年经常下厨,只要有空就会亲手给江侑做饭,两人的位置像是调换过来了,曾经江侑每日做早餐晚餐,现在成了厉之行。
对于他而言,佛跳墙虽然麻烦,却并不困难,主要是处理食材需要耗费些功夫,比如像是辽参和鲍鱼都需要泡发,鱼胶、花菇以及干贝需要水发,还得油发牛蹄筋,熬制骨汤等等等等,思及此处,他走得越发的快,生怕耽误了一点功夫,让妻子等急了。
他知道江侑是在故意折腾他,但他心甘情愿。
打发走了傻逼丈夫,江侑走到了阳台边,他双手撑在栏杆上,遥望远方,夏日微风将他的发吹乱,眼睛里没有焦距,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另一边去找厉总的何之源,扑了个空,他焦急地抿了抿唇知道不能再耽搁,急忙将手机掏出来给厉总打了个电话。
哪怕不能面对面的交谈,他也要先简短地将事情的严重性说明,免得遗患无穷。
电话接通了,何之源单刀直入,先说结论然后说分析,他着重强调一定不能再刺激江侑了,否则很可能会发生不可控的事,电话那头处理食材的厉之行动作顿住了,他语调艰涩地问:
“不可控是指?”
“自杀。”
哐当。
刀落在了砧板上。
他拿着刀的手不稳地颤抖,几乎是冲也似的跑到了二楼卧室,满目寻找,直到在阳台上看到了站着的江侑才松了一口气,但看到对方靠栏杆那么近,几乎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他一口气又提了上来。
正在放空自己的江侑看到突然闯来的不速之客,皱起了眉,“有什么事?”
厉之行一边若无其事地把对方拉近自己,一边说道:“我上来是问问你想吃哪种火腿,圣丹尼还是帕尔玛,或者其他的什么种类?”
江侑挣开对方的手,不耐地回答道:
“随便。”
他说完便径直离开了卧室,扭头去了自己的画室,锁上了门,
厉之行这才完全地松懈下来,他拿起了手机,屏幕显示正在通话中,他往楼下厨房走去:
“他没有自杀,他还好好的。”
何之源在电话中听见了一些声响,自然能将剧情猜的八九不离十,他无奈地说道:
“不可控是指,时间和地点都不可控,现在没发生不代表之后不会发生,您需要时时注意,最重要的是不能再刺激患者了,一点点也不能。”
厉之行把手机放在了旁边,开始炖骨汤,“嗯,明天你继续来给他看病吧,酬劳我会高于你平时的时薪付给你。”
何之源早就打算会继续给这个美的不像凡人的患者诊治,当然不是因为外表,而是因为他不会眼看一个明明有机会治愈的患者,最终陷入黑暗深渊。
就算厉之行不要求,他也会主动提出。
最终,电话以何之源答应持续性、周期性地给江侑治疗告终,而厉之行加快了准备食材的速度,两个半小时后,佛跳墙荤香四溢,被端到了饭桌上。
“真难喝。”
江侑执着白瓷勺子,轻抿了一口,厉之行都怀疑他根本没有喂到嘴巴里只是用唇碰了碰,便听到如上判词。
他期待欣喜的表情暗淡一瞬,然后很快又恢复原状,“不好喝吗?那我马上给餐厅打电话,让他们送来!”
他拿着手机便准备拨号,不成想又有了哪句话或者某个字表达的不妥,惹得妻子生气。
江侑直接把碗扣到了厉之行头上,刚盛出来的汤还带着灼人的热度,淋满一整个头顶,顺着发丝往下流淌,脸上、脖颈,甚至蜿蜒到脊背,全部散发着鲜香的美味汤汁。
丈夫的衬衫湿了,头上也四不像地顶着个小碗,看起来十分的滑稽窘迫。
他见此咯咯地笑了出来,拍手称快,“你怎么不躲呀,瞧,衣服都脏了。”
厉之行仍顶着那只碗,他没有动,望向妻子:
“我说过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