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水倾泻,天地晦暗不清,沉默地洗刷着沿街残余的污垢。低矮的平房里,若有若无地传来窥探的视线,一双双麻木的眼睛偶尔不经意转动一下,看着周围。在这样的一片压抑黑暗中,急行过一辆与之格格不入的马车,古铜色的车壁与华美的暗金色饰纹,优雅的彰显着自己的高贵。代表着安德鲁公爵的荆棘草缠绕着萨菲花的家徽即使在雨夜中也闪着光,无声地诉说着其主人的尊贵。
这辆马车的主人,年轻的阿瑟·安德鲁公爵,突兀地阖上了眼睛。
阿诺斯醒来的时候,正是在这么一个环境中,照明用的烛台哪怕在飞速行驶的马车中也保持着烛火的稳定,火光没有一丝的摇曳,照亮了这个布置的奢侈精美的马车。他望着属于这个身份的附加财产,目光沉静没有波澜。
作为外来者,他可以选择“获得”一个人的身份,包括他的名字、家庭、社会地位,哪怕身体不是原来被人所熟悉的那个人,但在他所接触的所有人中却会自动合理化。
比如这位阿瑟·安德鲁公爵。
一阵凛冽的风穿过掠起的垂帷来到了室内,伴随着马儿惊惧的咴咴声。驾车夫的怒骂刚要出口,又因着身后坐着的主人卡在了嗓子眼中,变成了低低的咒骂。他的贴身男仆在车夫的侧后方,傲慢下令不要脏了公爵大人马车。
等待许久的阿诺斯轻笑。
来了
他抬手掀起垂帷
“乔伊,希望你明白,肮脏低贱的贫民是没有资格触碰到大人的马车的,他们哪怕浑身上下的家当加起来也比不得这匹马儿的一缕髯,惊扰到它,是你的严重失职!”
浑身上下写满了趾高气扬的男仆在注意到身后动静转身的时候,很快的换上了谄媚的神情
“公爵大人,您怎么出来了,不过是一个卑微低贱的贫民,很抱歉惊扰到了您,但是我发誓这样的差错再也不会出现了.......”
阿诺斯抬手,止住了仆人的喋喋不休,他沉沉地望向了马车不远处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黑影。刚才就是他突然的出现在了急行的马车前面,惊扰到了马儿之后便如同体力不支般的倒了下去。
粗糙简陋的宽大黑袍将那人的身形完全遮挡了起来,他静静地伏在雨夜的地上,死去一般的安静。
莹白的线在黑暗中散发着浅淡的光,以一种无法理解、无法剖析的频率纠缠着,旋绕在那人的身周,几近透明,在阿诺斯望过去的时候,这些只有他才能看到的小东西们像是完成了任务,隐没在了空中。
——是【命运】
“哒”、“哒”
坚硬的金属后跟踩过精美的脚踏,最后停在了那人的面前。阿诺斯下了车,身侧仆人慌忙撑开雨具,不让雨水溅落到他的身上。他俯下身,捏住那个人的下颏,迫使他抬起头。
这个动作使得原本隐藏在凌乱黑发之下的脸露了出来,苍白又安静,如同枯萎的花。傲慢的贵族在远离皇都的王城边缘常常穿戴上黑色的皮质手套,好让属于平民的东西无法直接触碰到他自诩高贵的身体,于是本应触碰到湿漉漉的水渍的阿诺斯只是感受到了一阵冰冷的寒意。这个人的身体很冷,雨水仿佛也一并带走了属于生命的鲜活温度。
但是下一刻,这个似乎已经走向死亡的青年,睁开了眼睛,定定地望向了他。
那是一片绮丽的鎏金色,是曦光凝练沉淀之后的华美,高贵得不应该存在于人间芸芸众的身上,让人确信是只有纯白之地神座之上的存在才应当拥有的眼眸。
他用这双美丽的鎏金色眼睛,平静无波地回望着阿诺斯。
加尔......
那个熟悉的名字在他心里叹息似的划过。
找到你了
我的,神明大人。
*
“请放心,公爵大人,这位......先生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有些虚弱,很快就能醒过来。”检查完毕的私人医生向阿诺斯点了点头,在他的示意下与带他来这的管家一同离开了房间。
在这之前,他在男仆见了鬼一般的糟糕表情中,将加尔抱上了马车,带回到自己位于皇城郊区的庄园中,交予了在此工作数十年的管家。这位经历过无数的沉稳绅士有条不紊的指挥着仆人从他手中接过加尔,换掉那身湿漉漉的衣物,并安置在客房中等待私人医生的到来。这对于这位管家而言并不是什么太过出格或者新鲜的事情,年轻的阿瑟·安德鲁公爵被他人津津乐道的,除了显赫的家室和优越的外貌,便是这位公爵对于各色美人的追求和喜好。今晚被带回来的这位,虽然但看穿着明显只是个平民,但相对的,他妍丽的外表却绝对能够满足公爵的条件。
在私人医生汇报完毕之后,凭借着自己良好的职业道德和素养,他贴心的和医生一并离去,以此减少主人的困扰。
阿诺斯自然是知道自己目前这个身份的各种谣言和癖好,毫无疑问的是,这大大方便了他的行动。此时的他正手持着一本《诺尔曼帝国纪年史》,一边翻阅着,一边等待床上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