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吃得并不算太安生。
欣欣虽然已经不小了,但仍然黏爸爸黏得厉害,一刻也不愿从林殊怀里钻出来,还跟奶娃娃一样张着嘴等林殊喂;林殊自然没有不乐意的,可他干起喂饭这种细致活儿来一直都有点笨手笨脚的,欣欣又吃两口饭就要缠着爸爸玩一会儿,前后磨蹭了半个多小时还没吃完,他自己那碗饭快放凉了都没动几口。
秦骞看不过眼,三两口填下一碗米饭就主动请缨要替林殊喂女儿,欣欣不愿意,窝在爸爸怀里哼哼唧唧不肯让他抱,最后秦骞不耐烦了,硬生生把欣欣薅过来,强行按在自己腿上喂饭,小姑娘气鼓鼓地一边瞪他一边努力咽饭,还不忘抽空朝林殊扮可怜:“爸爸,欣欣吃不下了,肚肚难受……”
秦骞戳戳她鼓囊囊的腮帮子:“你几岁了?好好说话!”
欣欣啊呜一口咬住秦骞的手指,使劲儿磨了磨牙。
“嘿,还不让说了是不是?小嗲精!小作精!讨人嫌、没人爱!”
“哇——爸爸!你快打他!”
林殊被这一大一小两个活宝逗得直笑,猝不及防间自己嘴里也被人塞进了一勺饭,他下意识嚼了嚼,回头一看是柳先生,顿时有些不好意思:“我,我自己吃吧……”
“这有什么?”柳司明轻轻笑了,神色温柔,“以前咱们在一起的时候不都是我喂你?来,再吃一口——”
林殊窘迫得都快坐不住了:“还是……还是不用了,我……自己来!”
“不行!姓柳的咱们换换!该你喂这个不听话的小崽子了!”
“你胡说!欣欣最听话了!爸爸,欣欣是不是你最爱的乖小孩?”
……
“行了,都闭嘴!”
章凌忍无可忍地大吼了一声,终于暂时压下了面前这片吵吵嚷嚷、直刺人天灵盖的纷乱声浪,停顿几秒之后,她又吩咐,“林殊你过来,坐到我旁边吃。”
林殊向来是不敢违逆章凌的意思的,早被训得比兔子还乖,一听吩咐就要起身跟坐在章凌右手边的柳司明换位置。柳司明起先不肯动弹,被林殊软语求了好久才不大高兴地同意了,临起身前还不阴不阳地刺了一句:“你倒是听她的话。”
林殊不敢搭腔,章凌倒斜睨过去一眼,颇有些鄙夷的样子:“不听我的还能听你们的?一个两个都装了满肚子坏水儿,就这个蠢东西看不出来,还要巴巴地自己贴上去,活该骨头都要被啃烂嚼碎了!”
又去骂林殊:“一会儿吃完饭就把你那件外套穿上去!胸跟腿都给我遮上!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准再穿紧身的衣服,就是不听,非得往男人跟前显摆你那对奶子跟屁股,成心要卖骚是不是?下回还不如什么都别穿了,正好叫人家看个够!”
秦骞原本还为章凌对自己老婆这副颐指气使说骂就骂的架势极为不满,一听后半截立即就深有同感地想点头:“就是!”
柳司明虽然什么都没说,但那目光已经默默地转向了男人裹在紧身T恤与短裤下的丰满肉体,上下逡巡,重点欣赏了一会儿那对肉感十足的丰乳与肥臀,显然也是颇为赞同的意思。
林殊被他们毫无同情心的反应弄得眼睛都有点发红,碍于刚被章凌骂过也不敢哭,只能当作没听见似的埋头吃饭,好半天才把涌上鼻腔的那股酸涩之意压下去。
他也不是故意要穿这么短、这么薄的衣服的,天气这么热,干的又是粗活,又是土又是灰的,穿正经衣裳不是白糟蹋了吗?而且别人也是这么穿的呀,打赤膊的都有好几个呢,他知道自己跟人家不一样,再热也不敢脱,就这样章凌还要怪他不安分,那两个人看着自己挨骂也不帮腔,伙着章凌欺负自己……要是章遥在身边就好了,他肯定不会坐视妹妹用这种过分的坏话教训自己……
……对了,章遥去哪里了?
当男人将这个问题问出口的时候,章凌的火气反倒像是消下去了一些,冷冷地哼了一声:“我哥都走了这么多天了,才想起来要问啊?没良心。”
林殊有点委屈:“搬家的时候我就问过你的,你当时就没跟我说。”
章凌也毫不客气:“那天我都忙成什么样了,你没看见啊?那你等我不忙的时候就不能再问一次?哦,对了,我忘了你那会儿一声不吭地就抱着女儿来找奸夫了,叫外人知道了还以为是我们家始乱终弃把你赶出来——”
“章、章凌!”林殊一边努力忽略对面秦骞那句极为不爽的“谁是奸夫啊”,一边羞窘交加地打断了章凌的指责,“我跟你道过歉的呀,那天是我太冲动了,以后不会再那样了……你要是不方便说,那我就不问了吧。”
章凌没再咄咄逼人地追问下去,过了一小会儿,她突然开口:“对你没什么不方便说的,前阵子不是老下雨吗,周围几条小河涨了洪,把南边那个小水坝的坝梁冲垮了,报信的人是当天夜里来的,我哥天不亮就领人去修了。”
水坝溃决可不是件小事,就算放到以前也是动辄就会造成田毁人亡的重大灾害事件,更何况是如今各种应对方案与善后资源能力都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