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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终章:你会解救他从灼烧的烈火间(2 / 3)

不必要的杀戮。你见过有些军官喜欢在行驶的汽车上向下面干活的人们随机开枪,看看谁今天运气好抽中头奖——他们管打中脑袋叫头奖,胸口中弹就差劲多了,只能是二等。德莱恩从不那么做,但他会做他要需要做的那些事。

好吧,好吧。你的脊背发冷,双手像浸泡在冰水里,让你的手指感到僵硬。但那没妨碍你的动作。

“如果你一定要这么做,就让绞刑架提前。” 你听见自己说。

你的手从衣袋里抽出来,抬起,对准德莱恩。

是那支小手枪,德莱恩那次随手把它拿回来。在战场上那就是个笑话,小口径,短射距,能打得死谁?除非你和人家就隔五米!他们笑话这类小型枪械,它也确实就是那种小东西,和高射炮或者机关枪相比像个玩具,或者模型样品。

但现在不一样了。你和德莱恩,两米的距离足够让玩具成为武器。有些时候用不着无坚不摧,非得有打穿钢铁装甲或者引发爆炸的威力才配叫武器,它只要能杀死一个人就够了。

少校没有反抗。他甚至垂下了双手,安静地站在那儿。

“别担心,克莱尔。就像你说的,即使不是今天,我也会上绞刑架。” 年轻的军官说。

他不该说这个的。你想,他确实该说些什么,但应该是惊慌失措的,难以置信的,“别这样”,“你要杀我?”或者类似的话,总之不该是这句。“别担心”?这算什么,听起来简直像德莱恩在安慰你——是的。他在安慰你。

这个意识像闪电一样劈中了你,有一个瞬间你几乎动弹不得。

明悟有种砍刀似的利落,在你混乱的脑海中劈出通路。下达命令不用多久,他没必要磨磨蹭蹭到你醒来质问他这一切。那柄手枪放在床头柜的第一层而不是隐秘的柜子里,位置醒目得像生怕你擦拭那里时忘了它似的。

那不是粗心大意、疏忽或者丧失警惕。那是有意为之。

年轻的军官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实,他无法停下来,德莱恩少校是坦克上的螺丝钉,发动机中的燃料,他活着就要尝试让这个国家安全,将罪证清除,哪怕那是卑劣之举。

可是他想要停下来,比谁都要想。他努力拖延,直到最后一秒,直到炸弹的倒计时已经嘀嗒作响,轰隆隆的枪炮声近在咫尺。

苏联人就要来了,他祖国的一切罪恶将要暴露于天光之下,他必须要发下命令。就是现在。

你是士兵,你是神父,你是拉住杀人者的那只手。你会解救他,在从两片灼烧的烈火之间,可方式是用利刃刺穿那杀人者的心脏。德莱恩已经看见了今天,他昨天如此迫切地抓住你,渴望沸腾,如此热烈又如此绝望,只因为他知道他已再无余生。

“当羔羊爱上屠夫,当死难者爱刽子手。” 他轻轻哼唱,那双蓝眼睛静静注视着你,注视着黑洞洞的枪口。你从他目光中轻而易举读出一种释然的平静,一种解脱,“当悔改已经太晚,此时灾祸临头。”

你曾是羔羊,如今你手握利刃。世上从无永恒的身份牌。你是赢家,如果他没遇见你,他将会做完能做的所有事,然后坦然又坚定地走上绞刑架。

但是,你想,也许这也不算输。

“克莱尔,我差点忘了有件事还没告诉你。我很爱你,真的……而且犹太人也没那么坏,对吧?你说得对,我们都是普通人,如果我还配被人这么称呼的话。” 德莱恩说,“现在,可以开枪了。”

你的德莱恩。他了解你,知道你不缺乏开枪的勇气。这是枪支,这是利刃,这是救赎的十字架。他把这些一股脑儿地塞到你手里,向你祈求解脱。

多么残忍。可就像他相信的那样,你会答应他的。毕竟你那么那么热爱你的民族,也那么那么爱他。

“文森特。” 你最后一次呼唤他的名字。音节从你舌尖发出,清晰,透明,像是冰块在阳光下被摔碎。

“我爱你。” 你说。

年轻的军官用他湛蓝的双眼看着你,一个微笑正在从他唇边上升。

“你看,我早就知道。记得看看那本《窄门》。” 他说,“我也爱你。”

那句话的最后一个音节轻盈地脱离少校的唇。你开了枪。砰。

枪声响亮,尖锐,像指甲划过玻璃。你在后坐力下退了一步,打中了他的左肩。德莱恩捂住肩,然后你开了第二枪。

血洞从军官额头上出现,差不多是同一刻玻璃窗碎裂成粉末。他的血从脑后喷出来,毫无阻隔地洒在冬天透明稀薄的空气中,几乎呈现粉红色。德莱恩向左侧倒下去,他重重跌倒在地,金发混着血污。一点儿不诗意,和其他尸体没两样,只有生命离开人体之后的浑浊。那双手曾经拥抱着你,你抓起他的手,尝试与他十指相握。

他的手心还有一点点余温。然后,缓慢的,温度散去,像是藏在灰烬中的暗火缓缓熄灭。鲜血浸透地板,让你跪在地板上的膝盖有一段时间泡在温热的液体中,然后很快感到深入的冰冷。你的牙齿开始打战,咯咯作响,你那么冷,以至于血液拼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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