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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时天色已经全暗。
克洛斯没出门迎,不知在忙些什么,她心烦意乱,也懒得等人出来开门,干脆横冲直撞闯进他家,带着家中的私人医师气势汹汹冲进大门,直奔二人起居室。
奈奈结婚时她来过这边,毕竟与克洛斯结识多年,不至于连住处都不告诉她,对格局还有些印象。
于是她顺理成章地看见他。
尽管个子很高、身形健美,脸却还是少年人的模样,好友的恋人头发颜色很浅,眼睛相当明亮灿烂,不说话时唇角总带着笑,真笑起来会露出几颗虎牙,既可爱又明媚。
平心而论,单论外表这是她喜欢的类型。
——然而倘若加上性格,克洛斯绝对是她敬而远之、单独相处恨不得立即逃跑的异性。
他是天生的犯罪专家。
……奈奈怎么就专吸引这种人?
森村里瑛时常为好友感到担忧。
大概是找不到椅子,年轻的杀手跪在床边,一手牵着妻子纤细苍白的指尖,另一只则轻轻梳理她半干的头发。
她从未见克洛斯神色如此失措。
动作温柔而机械,脸色比床上病人还要惨白。
空气中弥漫沐浴乳的气息,似乎还混了些微不可查的酒气,悄然氤氲蔓延。
她忍着怒气冲到病人身边,一低头就看见女性颈上分外刺目的鲜红勒痕和深深咬痕,终于忍不住爆发,恨不得把架上摆的那把装饰刀直接捅进他脖子:“你有毛病吗克洛斯?奈奈是什么人,你用脑袋想想经不经得起你折腾!”
他含糊地应了一声:“啊啊、是吧……她好像发烧了,麻烦您帮我看看。”后半句是对医生说的。
医生见惯了豪门秘辛,习以为常拿出工具开始测量,边测体温心跳、边查看女性肢体裸露的痕迹,问他:“喝酒了?什么酒?量是多少?”
“红酒,大概有几瓶。”他哑声说,视线一直没有离开恋人的脸,“是不是不能吃药?”
“至少再过几个小时,具体还要看她的个人情况。”医生看一眼他,“有性行为吗?”
“……有。”
“我看看。”
她本就眉头紧锁,碍于不能打扰专业人士才咬牙没说话,然而真看见好友全身的惨状,却气得眼前发黑,实在难以克制,声音都在发抖:“你就这么对她?你知道奈奈当初嫁给你有多——”
“我知道。”克洛斯打断她,声音还有些空白,却下意识扯出笑容,“森村,你很讨厌我吗?”
“?这和现在有什么关系?”
“你知道我会生气。”职业杀手抬起眼睛,拉大唇角弧度,“为什么带她去那种地方?还是说她做的事和你没关系?”
“在那之前先想想自己吧。”森村里瑛冷笑,“如果不是你,她怎么可能变成这样?但凡当初你处理得干净一点,她就不可能和那小少爷扯上关系——你倒是摘得干净。”
那张犹带少年气的面容露出极度隐忍的神色,像被戳痛最隐秘的伤疤,笑意还挂在唇畔、眼瞳却融化般颤抖动摇。
“只有你没资格,青井秋翔——你以为她的不幸是谁带来的?是你把人引过去,是你没追上卡罗,是你没管好手下,你以为你多干净?”
“您最好少说话。”青井秋翔压抑地抬起眼睛,声气甚至仍是轻快的,眸色却沉得透不出光。
他唯独这时看起来与兄长相似。
“别招惹我。”他低低地说,“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你知道我的意思。”
这事与她同样脱不开干系。
气氛一时僵持。
杀意刺骨寒凉。
直到医生忍无可忍站起来,剑拔弩张的对峙才略微收敛。
“这个是口服,这两个是外用,有医用棉签吗?用那个上,用法用量都写在上面了。”她语速很快,恨不得三秒内把话全交代完,“这些天注意饮食,避免刺激性食物和紫外线照射,有条件的话可以热敷按摩消除淤痕……另外颈部这里,虽然初步判断没有大碍,建议还是去做个超声检查……还有问题吗?”
青井秋翔勉强对她笑了一下,脸色终于好了点:“没有了,非常感谢。”
医生停顿片刻,终于把一直落在患者身上的视线抬起来:“你们是夫妻吗?”
“诶、是啊。”他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是怎么了?”
“虽然不是我的研究领域、总之,带她看看心理医生吧。”这位女士平淡地说,“您做得有些过火。”
她恭谨地对森村点点头,转身离开,听脚步声是越过房门直奔大门,步伐非常急迫,大概是不愿再待在房间听他们吵可能涉及机密的内容。
森村里瑛从隔壁房间拖了个凳子,无视克洛斯杀人的目光,也坐在床边、盯着好友的脸等着对方恢复。
——于是我醒来时、第一时间对上的正是友人惊喜的视线。
“……欸?阿瑛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