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轸站在梁怀王面前,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
同以前的敷衍不同,这一次,带着几分讨好和尊敬,让直面这份礼的梁怀王心里小惊了一下。
“起来吧。”梁怀王轻声说道,丝毫看不出帝王的威严,反而是他面前的陈轸,直起身来,让别人看见他的神情,能从眼里读出些许睥睨。
陈舒坐在一边,机灵地盯着陈轸看,楼子兰就在陈轸身旁,发觉了陈舒的眼神,心里觉得有些酸痛。
这便导致了他更加不想理睬陈轸了。
一场家宴进行得有滋有味,楼子兰在进行后就坐在了梁怀王身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葡萄酒。
方才陈舒看陈轸的眼神,他知道里面是什么意思。
因为他自己,就用这种眼神看了好几年的陈舒。
楼子兰还记得自己和陈舒的初遇,他是打小被丢在勾栏院里的孩子,喝百家奶长大,主要喂养他的老鸨见他越长越好,便想要让他做小倌去服侍那些达官贵人。
有个豪爽的老爷,喜欢玩娈童,尤其喜欢楼子兰这样水灵灵的,偏中性美的,挥掷千金要买下楼子兰。
楼子兰哪里愿意?可老鸨眼里只有钱,当初她也是看楼子兰底子好,才收养了人。
楼子兰逃了,可他也不知道往哪儿跑,老鸨不愿意得罪那位老爷,一直追着他,被逼到皇城脚下,在看见有人在招太监后,楼子兰毅然决然地去报了名,走进皇城里。
八岁,本应该是无忧无虑的年龄,楼子兰躺在已经被鲜血浸得黑亮的木板上,嘴里咬着麻布,自己把自己变成了不男不女的怪物。
宫里的生活也不好过,楼子兰长的好看,又是最低等的太监,早就被老太监们视作玩物了。
那些太监们随便找个理由呵斥他,他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两三个人成群将楼子兰压在屋里,扒开他的衣服强行打开双腿,嬉笑着对他的身体评头论足。
大家都是没有根的,所以那些人要拿玩具来肏弄楼子兰。
用木头做成男根的形状,做的又粗又长,就好像他们要是没有被切掉,也会是长成这样的。
就在楼子兰绝望的时候,是陈舒清脆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让那些太监们停了手。
陈舒自幼在宫中长大,太后和梁怀王都不管她,但她是唯一的王女,谁也不能造次。
陈舒是管不住自己的性子的,所以经常满皇宫跑,她听力敏锐,听见了楼子兰的哭声,所以跑来询问。
在老太监们想要糊弄过去时,陈舒挑着眉非要闯进去,就这样误打误撞地救下了被捂着嘴巴的楼子兰。
后来,陈舒为了不让楼子兰被欺负,把人放在自己身边。
梁怀王去看她时,一眼相中了楼子兰。
楼子兰对梁怀王是感恩戴德的——是梁怀王让人教他四书五经,将他正儿八经地当贵族培养,这才养出了他一身气韵。
楼子兰睚眦必报,那些逼他不得不进宫做宦官的人成了他的垫脚石,经此一事闻名全城。
后来,他就成为了人人口中的九千岁,喜怒无常,把持朝政的宦官奸臣。
可是陈舒,他放在心尖尖上的女孩早就忘记了他的存在。
谁还记得自己四五岁的记忆呢?
他自知自己残缺之身配不上陈舒,但看着陈舒用懵懂爱慕的眼神看别人,他也会酸涩难耐。
酒越斟越少,也不知道喝了多少,楼子兰脑袋里昏胀极了,等他发现自己贪杯时,已经晚了。
明明盯着前方的人都有了重影,楼子兰还是硬撑着直到宴会结束,送梁怀王回到养心殿。
就在楼子兰坐在软轿上回到颐禾殿时,他不知道自己的身后跟着少年。
回到颐禾殿时,楼子兰彻底撑不住,匆匆喝了几口冰凉的茶水便躺在床上,也不要人伺候,就这么躺着。
没一会,就有人打开了门,发出响声。
楼子兰第一反应是哪个不懂事的下人进来了,正不舒服地撑起眼皮子,侧过头要呵斥人。
“滚出去!”
喝醉了的宦官,连生气都是软绵绵的,也许连吐出的酒气都是香甜的。
他看人是模糊的,只隐隐约约看见一个一团黑的人影,背着烛光朝他走来,越来越近,直到逼近床前。
这绝对不是颐禾殿的宫人们会做的事。
可楼子兰脑袋不清醒,思绪都是乱的,感觉到有人站在自己跟前,便一只手撑起头,慵懒地用潋滟水痕的眼睛看人。
乌发柔软地披在身后,倾斜着落在楼子兰雪白的锁骨和肩上。
他连衣服都没脱,就这么无意识地勾引着人。
另一个人的呼吸猛地急促起来,弯曲了腿跪在床前,让楼子兰看清楚他的模样。
是陈轸。
“怎么…是你。”楼子兰蹙眉,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讨厌的人会出现在自己的寝宫里。
“出去。”楼子兰冷哼一声,但是在陈轸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