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客。”
实则高佑年自己都惊讶自己的宽容,竟能压下自己心中疯草般蔓延的私心,他想用凌棣之殉葬也要牢牢的攥着这点慰籍。无论凌棣之的爱是被他蛊惑驯养而来,产生出的病态般的依赖,但是五年时光可以改变很多事情。便是再深得感情也应会在西北的寒风中吹散风化了吧。
“母后……你口口声声为了佑安,你又为何能狠心杀了他。”这是高佑年有一次开口质疑。他并非不想报仇,可惜查来查去,面对的结果却是最可怖的,弑杀亲子的恶名是凌太皇太后也不能承担,毕竟高佑安先为帝王。再是她的儿子,这也足矣令凌家万劫不复。
“宗儿有了子嗣后,也逃不过一碗一梦千古…只是为了那个尊位和权柄。其实那点滋味也不过如此。反倒殚精竭虑战战兢兢下……”
“是宗儿。”凌太皇太后露出脆弱的无奈的疲惫,她虽发丝灰白,可脸上干净饱满,但是又陡然苍老许多,仿佛从每一个细小的皱纹都能流露出颓败来,“那碗羹虽为我赏赐,却被人混了毒…是佑安看望宗儿时……”
一切皆在无言之中,那时高延容不过四五岁的幼童,出于身侧人的教导,自以为孝心的献上那碗羹……却误犯了弑父的惨剧,或许两人只觉父子情深,毕竟那并非入血封喉的剧毒。等发觉时,便已经融入血脉,无力回天。
此事决然会动摇国本,一个不孝的帝王,杀父的太子,有什么资格和脸面为万民表率,难怪所以的证据都指向凌太皇太后后终结,为这仁宗最后一点骨血,她也要保住高延容的尊荣。才会强势的扫平一切手尾。
当时下毒的人是另一位怀孕的宫妃,仗着母族势大,轻浮愚蠢下,还没有诞子,便想着除去高佑安这个唯一的嫡子。后宫相争,从不在人数多少,只看人心邪妄。
高佑年已经明白凌太皇太后的打算,她是决计不会允许一个杀了她儿子的人稳坐皇位,她在乎高延容的只有他的骨和血,来自她幼子的。她精心养大的继承人也唯有绵延子嗣的价值。她幼年在西宁长大,那边风气开化,凌太皇太后能诞下两子也是因自幼习武骑猎,单看老国公活到八十有余,她便还有至少二十年,来抚育她心中真正满意的皇者。看来他死后,朝堂上的热闹才能真正开锣唱戏。可是高佑年疲惫的连话都无力再出口。
凌太皇太后似乎对旧事吐露后看他眼神也多了几分温情,更流露出了一分低沉的脆弱:“至于你的心结。你是我儿子……我又怎会舍得害你。”
她少有用这样温和的语气,也摒除了高高在上口称哀家本宫,仿佛两人只是最寻常不过的母子,也是因高佑年已经全然失了威胁。千江雪施针后,才将高佑年神志拉回,不然他也只会若活死人般。只是维持丝丝生气。但眼下他的身体,也只能如瓷器被放置匣中,经不住一点波折。
他虽是一个无能的帝王,可是这个帝王给予了臣子极大的宽容,没有指手画脚的为收拢权利搅和的国家乱象丛生,幸运的是他手下臣子也并非蠢笨,没有人是天生的恶人,立志报国的读书人还是好多于汲汲营求的逐利者,高佑年施予的这点信任,垂拱治之反倒另大赵原本摇摆不定的船身走的更稳,加上阁老们和凌太皇太后的互相制衡。
更因没有夺嫡之乱——两代帝王共同的太子,是被皇帝太后以及这些阁老共同教育养大,十四五岁已有当初高佑年的风姿,虽要比高佑年的单薄多了几分强势。而且眉梢眼角都带着皇族的威势娇矜,不够沉稳。
这一番长谈,是他们母子间少有的心平气和的交流,但凌太皇太后离去时,在宫门前和凌棣之恰是相逢。
凌棣之行礼之后,凌太皇太后身侧宫人簇拥她远远而去。与其令高佑年迷恋那虚无缥缈的幻梦,不若把他真心想见的那人带回。这也算她施舍给高佑年少有的一点慈心。更是因凌棣之毫无野心。
凌棣之是随凌承望一并回京,先拜见的是太皇太后。他气态沉稳,眼神明亮,只是脸上却因救遭到刺杀的凌承望,而多了一道伤痕,那处不大的红痕却像一颗血痣,开坠在那双风流招魂的桃花眼下。比起五年前的他带着少年人青涩懦弱,如今他更是如煌煌明珠,照耀的宫室内烨然生辉。连那些谨言慎行处处小心的宫人,都忍不住微微面红。
在凌太皇太后淡淡问询几句西北之事的套话后,提到高佑年的身体,他竟跪下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面上皆是不悔的坚决:“若能留于宫阙,陛下大行之后,臣自请相殉。”
凌承望大惊失色,慌慌张张跪在凌棣之身侧劝告。爱到至死不渝的故事好似只存身于风月话本,可凌太皇太后却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她几乎在仁宗死后就再未笑过,甚至她那颗冷硬的心都有了些许动摇,她费劲半生所求,求的将人皆踏到脚下,可是当年心间萦绕着百般愁思心绪的大家贵女,主动落入太液池冰冷的湖水中,看那个天家皇子慌忙随她落下,将她环抱怀中。
她失了名节也失了家族,做妾一样的侧妃还要跟人争风吃醋,陷入的的终究却是早已迷失本心的权势斗场,求的也不是少年人执花回首,笑吟吟的唤她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