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自知自己汗大的男生都自觉地远离了林书钰，生怕林书钰沾上了自己身上污浊酸臭的汗味。

他们集合的队伍是面向顾漫这边的，顾漫看着林书钰微微低垂着脑袋，露出一小段白皙的颈，剩下的部分便被校服衣领挡得严严实实。

蓝白的校服穿在她身上很是清纯，加上她身上又有禁欲的气质，矛盾的气质，却巧妙融合在了一起，只有见到她真人，脑海中那些抽象的，混乱的幻想才有了实体。

整个学校还真是没几个人能把这身校服穿得像她这般出彩。

顾漫黏在林书钰身上的目光透着毫不掩饰的赞赏。

就在这时，体育老师背着手迈着八字步来到了队伍最前面，此起彼伏地响起”周老师”。

林书钰被这动静惊扰了运转的思绪，计算被打断，她不得不抬了头，目光望面前一划。

这一瞬，顾漫跟不经意望过来的林书钰目光对视了。

心尖一颤，是一种茫茫人海之中你一眼望过来便看到了我的恶俗情节。

顾在心底鄙夷自己，但不可否认的是，身上的每一个细胞在林书钰望过来的时候都透露着兴奋。

心脏跳动加速，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了，深邃内敛的眸子浮现出一层浅浅的笑意，眼底有更深的笑意在酝酿。

重重交叠樟树叶下投下一小个一小个圆圆的光斑，那些都是一个个小太阳，风吹起了衣摆，阳光落在眼睫上，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一切习以为常的小事在此刻都变得可爱，宜人。

内心雀跃着，尖尖唇角微扬，顾漫眼前一亮，正要露出个笑来时。

林书钰的目光从她身上轻轻地划过了，没有丝毫停顿，仿佛看得是什么无关紧要的陌生人，抑或只是一团可有可无的空气。

那股雀跃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扼住了咽喉，它还未完全发育，便彻底死掉了，凉透了。

顾漫唇角的笑意瞬间便凝固了，插在兜里的手握成拳，眼睛凝着一层薄薄的冰，破裂，伴随着那层浅浅的笑意。

握着酸奶瓶的手不禁用了力道，顾漫双眸如同荒漠一般，透着死亡的气息。

顾漫这才意识到，是自己自作多情了，林书钰的乖巧与柔顺是有目的的，她用她的乖顺交换平静的生活。

是很好，顾漫咬着后槽牙，是不错呢，多好的打算。

王梓琳正低了头看手机，手指划了划，兀地笑了。

“娜娜发朋友圈了，那个小提琴比赛拿了二等奖，在欧洲待了将近一个月，终于要回来了，漫呐，一个月啊，这么久没见，她一定恨不得贴在你身上。”

王梓琳的视线终于从手机屏幕上抽了出来，捅了捅顾漫的腰，头抬向顾漫脸的方向的时候，注意到顾漫的脸冷若冰霜，阴沉得厉害。

“欸，对了，这一个月她联系你没有......”

灿烂的阳光也驱散不了她眼里的阴霾，黑黢黢的像是两个无底的黑窟窿，吓得王梓琳的左脚不禁往后迈了一小步。

顾漫将目光移向微垂着眼睑的林书钰，骨节分明的手指往操场一指，指尖落在林书钰身上。

他们的校衣收了点腰，林书钰瘦，白，那腰掐得正正好，整个人修长纤细，在人群中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顾漫转过来的笑容是明艳灿烂的，但细细看却能在她的笑脸中看见丝丝缕缕缠绕着的残忍。

“阿琳，你说她最在意的是什么呢？我挺好奇的。”

王梓琳顺着顾漫手指的方向看到了林书钰，她晃了晃手里的酸奶，舔了舔干燥的唇。

“应该是学习吧，有认识的跟她一个班，说她不仅天资聪慧，一点就通，学习上仍十分刻苦，没见她有过松懈的时候。”

“啊...这样啊，我觉得也是。”

好几次顾漫经过林书钰教室，在吵闹的课间，都看到林书钰低着头，纤细白皙宛若枝蔓一般的手臂横在桌面上，桌面上铺着练习册或是试卷，手里握着笔，低垂了眼睫，心无旁骛地书写着。

顾漫眯了眼，林书钰在她眼中便变得小小的一个，她喃喃自语到。

“学习好啊，挺好的...”

“顾漫...你这，想到什么了？有点吓人。”

“没有，想陪我的小玩具好好玩玩。”

顾漫朝王梓琳莞尔一笑，将手里的酸奶瓶狠狠掼近旁边的垃圾桶，头也不回地走了。

“阿琳，走了。”

王梓琳看了看林书钰的方向，又看了看顾漫的背影。

觉得林书钰应该是要遭殃了，不无同情地瞥了林书钰一眼，这股同情也只是蜻蜓点水一般在心间掠过，而后归于平静，她迈了脚步，跟上了顾漫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