隙。
或许他只是在逢场作戏,陈景琛在试图敲碎胸口那一块像妇人一样柔软的心房,不过效果甚微。理智上他还在说服自己相信程嘉只是在演戏的推断,感性上却已经因为一处处看似无懈可击的细节而坚信不疑,毕竟陈景琛相信就是再擅长演戏的骗子也伪装不了自己眼底的情绪。
“与你......”陈景琛刚开口就被程嘉打断了。
“与我无关。对吗?”
程嘉苦笑了一下,终于抬头直视陈景琛的眼,他看得是那样专注,仿佛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藏就在眼前,那双带笑的眼睛不会笑了,蓄着满满的悲伤,像是被一片碎玻璃割伤了,那伤痛埋在血肉里分离不开。
陈景琛在那一瞬间真正被他的情绪触动了,那种孤寂、追赶皓月的渺小无为感,被伤害之后的苦涩掺着刺痛在胸腔不停循环,无奈和辛酸......
“那......与他有关吗?不......无所谓的,我......只是想要一个拥抱,你抱抱我,好不好?就一下,真的。”
程嘉眼神里带着一丝希冀,小心翼翼地等待着一个肯定的答复。
此时陈景琛已经无法欺骗自己看不到程嘉眼底毫不掩饰的爱意了,那焦灼的渴望烫得他浑身不自然,像是小时不小心打开了装着鹦鹉的鸟笼的门时一瞬间被吓到了,但是在鹦鹉飞出笼子之前,他还是马上就作出了反应把那扇小门关上了。
“我不可能做这种事的。看在我们同事已久的情分下,你现在放开我还来得及。”
陈景琛眼神里满是冰冷,那层眼底的冰霜像是千年不化的雪,再温热的手掌都捂不化,尽管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如程嘉所料,但是亲耳听见他这般冷漠绝情的话语,心脏还是控制不住阵阵刺疼。
即使在绝对劣势的情况下,景琛也能冷静地镇守他的防线,不断伺机突破敌方的防御,寻找那百密一疏之中细小的漏洞,然后毫不留情地给予致命的一击。
陈景琛静静地看着程嘉,表情平淡,眼神里毫无波澜,镇静无比,就好像他现在就坐在谈判桌上,而不是卫生间的洗手台上。如果忽略陈景琛指尖微不可察的颤抖,他几乎把自己完美地掩盖在了无懈可击的伪装之下。
程嘉被陈景琛的无情冻伤了,他看着他冷淡的眼慢慢敛下了眸,睫毛根像是被热汽润湿了,一排睫羽不停地上下颤动,鼻翼细微地翕动着,颤抖着嘴唇轻声:
“那他呢?......为什么他就可以,为什么......为什么我就不行?”
程嘉有些哽咽,从轻声逐渐控制不住低吼出来,像是阴云久布之后倾盆而下的暴雨。陈景琛听他沙哑着嗓子质问自己为什么他就不可以,从程嘉身上不断散发的阴郁气息逐渐将他包围,沉重地让他快要喘不过气。
就是再愚钝的人都能通过程嘉通红的眼圈和他那布满哀伤的眼睛看出他此时的确伤心极了,但是在这时给他希望,等同于埋了一个延时的炸弹,只会延长受到伤害的期限,而不能避免伤害,陈景琛体会过撕下黏连着伤口的纱布的感觉有多不妙。而且不论如何,他都不可能会跟程嘉,亦或是说任何一个男人有超越友谊以上的关系。趁着现在打消他的念头,这对于他们两来说都是一个好的决定。
“你真让我觉得恶心。”这句话好似一道惊雷在平地炸开,爆炸的轰鸣声在程嘉的耳边萦绕,久久挥之不去。
陈景琛薄唇开合,语气平淡地就像在说今天天气真好一样,但那话里的凉薄比之暖冬的溶霜还要凉上几分。
一滴泪从程嘉的眼角滑落,从这台剧拉开帘幕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料到胜负了,入情最深的人终究是输家,他早已分不清自己在这出戏里投入了几分真情,或者说从始至终他一直都是真情演绎,伤心是真,迷恋也是真的,唯一与真实反应有差别的,不过是他害怕阴郁的自己让陈景琛反感而压抑了情绪罢了。
情绪是富有感染力的。
纵是如陈景琛般铁石心肠的人也不能避免自己被当下这浓稠得几欲要滴出水来的哀伤所影响,这无关乎情爱,只是单纯的共情。
“我知道了。”
程嘉低着头,声音低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