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正值盛年,一点不老。”温颐陪座在侧,“只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学生不敢忘。”
常乐天指指正座大案上的卷宗,示意温颐抱过来,“陛下知晓当下你处缺了少卿,留你独自查验,让我同你道声辛苦。”
若女官职不曾废除,姑母便是下一任太常,不出意外常乐天任少卿,再任太常……如今却被困深宫,唯一的身份是前太子妃!
温颐在大案后,整理卷宗欲送去常乐天处,想了想走过来,“今就老师同学生二人,老师上座吧。”
常乐天饮茶搁盏,面上浮起两分端肃,“自你曾祖起,抱素楼虚室生白台的主座乃非太常不可坐,你心意我领了,卷宗抱过来便是。”
温颐见她变了脸色,当下识趣不再言语,只恭敬送来卷宗。
“殿下让我过来给你分担些,主要还是念着你近来需主理登基大典的事,这段时日且先顾好此处,莫要分神。”
冬日昼短,很快太阳滚去西头,常乐天看着在一旁点烛添油的人,合上卷宗,换来一卷新的,“殿下回来得不易,我们都得尽心着些。”
她摊开竹简,淡淡道。
“我知道,定不辜负殿下。”温颐回来座上,再次整理登基大典的事宜,抬眸看了眼常乐天,“殿下回来,老师气色都好了许多。”
“那是自然,这么多年简直是一场噩梦,如今总算过去了。”
常乐天回想明烨治下的五年伪朝,她算是真正感受到了红颜枯骨的味道。建章宫那样大,里头住了许多先帝和太子的妃嫔,但无一人有温度,疯傻痴癫,还在念旧时荣华和光鲜。
她跑出过一次建章宫,一路跑到了明光殿前。那里因为设有储君衣冠冢,明烨鲜少过来,禁军巡逻也少严格。
她想和那位少年储君告个别,然后逃离这座宫殿,亲人、朋友、前程都没了,她想至少搏个自由。
她可以和她的恩师温决一样,默书卖画为生,若有余力还可教书育人,天地这样大,她不想辜负自己。
但终究没能出去。
“是真的没有想到还有今日,有与殿下团聚的一日。”常乐天确乃人逢喜事,秀眉扬起,“你高兴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