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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犯(2 / 3)

那个冰冷阴森、吃人不吐骨头的魔窟。

&esp;&esp;他仿佛一位殷勤的主人在征求贵宾对菜单的意见,即使这选项有且只有一个。

&esp;&esp;女孩看向被按在地上的那个瘦削男人。正是这个人,把小周逼到绝境,像阴魂不散的影子般监视她,让她每天在提心吊胆里辗转反侧。却没想到有一天,她的一句话就可以决定这个人的命运。

&esp;&esp;一切几乎有些不真实。

&esp;&esp;俞琬抬起头,望进君舍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又垂下眼,轻轻“嗯”了一声。

&esp;&esp;棕发男人显然得到了满意的回馈。

&esp;&esp;现在,小兔观众,你正式成为了我的共犯。

&esp;&esp;女孩垂着眼,当然没看到那轻如羽毛的“嗯”,竟像一把匕首彻底刺穿了岸介昭的尊严。这个亲手结束了无数中国人生命的男人,从没想过自己竟会被一个中国女人如此轻易地支配。

&esp;&esp;岸介昭绷紧的肌肉将手铐扯得铮铮作响,目光如淬毒的箭矢死死钉在俞琬身上。那里面涌着不甘的暴怒,有火山喷发般的挫败感,最后凝结成某种恍然大悟。

&esp;&esp;在被押着转身的刹那,他激烈挣扎起来。

&esp;&esp;“是你,”他用日语嘶吼出声。

&esp;&esp;“一切都是你,是你这个阴险的支那女人导演了这一切,你用无辜的脸骗过了所有人,你就是重庆在巴黎最大的间谍!”

&esp;&esp;俞琬的心脏漏了整整一拍,那一刻,连呼吸都快要忘了。

&esp;&esp;间谍…重庆…他就这样点出了她最大的秘密,在全巴黎最有可能逮捕她的人面前。而翻译就在他身后。

&esp;&esp;指甲狠狠陷入掌心里去,瞬息间,疼痛让她蓦然清醒了些。她飞快疏理着他的话,这人只笼统提到重庆,没提到军统,也没提到她具体干了什么。此情此景,他大概只是因恼羞成怒在胡乱攀咬…但无论如何,他还是猜到了最致命的方向去。

&esp;&esp;不,不能慌,眼皮都不能多眨,绝对不能露出听懂了那句日语的表情来,君舍就在旁边看着。

&esp;&esp;也绝不能让翻译把那句话说出来。

&esp;&esp;然而,恐惧带来的眩晕感还是侵袭过来,她想要抓住什么支撑自己,手肘顺势撞向身后的小圆桌。

&esp;&esp;就在翻译皱了皱眉,正斟酌着开始的时候——

&esp;&esp;“哐当!”

&esp;&esp;装满血橙汁的玻璃瓶应声翻倒,橘红色液体泼洒而出,弄脏了她的米白裙摆,也溅在女孩小臂上。那冰冷的触感让她打了个激灵。

&esp;&esp;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桌上这突发状况吸引住,连翻译的话都无意识吞进了喉咙里。

&esp;&esp;女孩赶忙借着整理裙摆的动作,努力平复着呼吸,可就在心下稍稍松落些的时候,那些咆哮又子弹一般劈头盖脸打过来。

&esp;&esp;“…重庆的母狐狸…你的眼睛已经说明了一切…”

&esp;&esp;俞琬猛的抬头,正对上了岸介昭狰狞的笑容——他嘴角咧开,带着猎人发现猎物踪迹的狂喜。

&esp;&esp;她不知道的是,自己方才的反应,在寻常人当然看不出什么,可在担任特高课调查部主任多年的人眼里,分明是罪犯被揭穿身份后的瞬间失态。

&esp;&esp;夜风更烈了些,穿过露台,噗噗吹拂着俞琬湿透的裙摆。

&esp;&esp;凉冰冰的布料紧贴着肌肤,寒意由肌肤直蔓延到全身去。她控制不住地发起抖来,一半是因那空气里的冷意,一半是因为岸介昭的指控正像一把尖刀,抵在她最脆弱的秘密上。

&esp;&esp;君舍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他视线落在小兔血色尽失的唇瓣上,她小手颤抖着,几乎都抓不稳擦拭裙摆的手帕。

&esp;&esp;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

&esp;&esp;“呃!”

&esp;&esp;在大家反应过来的时候,腹部挨了结结实实两记的岸介昭的眼球暴突,满口鲜血喷溅而出。所有咆哮化作一声痛苦的闷哼,整个人像只煮熟的虾米般蜷缩下去。

&esp;&esp;“太吵了。“他慢悠悠掏出手帕擦拭手套。“我向来不习惯有人在我的客人面前大声喧哗。”

&esp;&esp;俯身时,他贴着那血人的耳廓说了几句,女孩只见那日本人脸上愤怒被某种更深刻的恐惧取代了,就像要目睹地狱之门开启似的。

&esp;&esp;下一刻,那团成球的丝绸手帕被塞进他嘴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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