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入宫门,一路来到值房。
值房内候着几个中书省的官员,见到太师立即起身行礼,等到太师坐上主位,才有人开口道:“太师,咱们就认同了洮州那位是昌乐长公主?”之前他们压着长公主的事不发一言,就是没能下定决心,是否要迎公主还朝,现在接了谢忱的状纸,就等于是承认了公主的身份。坊间是流言蜚语散布的快,就算太师说等到查明一切再迎公主,在百姓嘴里,谢忱说的那些话,就是真的了。昌乐长公主被人陷害,藏在洮州寨子里避祸种种,天亮之前城内大半人都能知晓。太师端起一杯茶来喝:“我也没想到冯奉知会败的这么快。”冯奉知败了,让吐蕃踏破了洮州,一举向东入侵,各州府是有兵马在,但短时间恐怕很难聚集太多人手,更何况冯家为了兵权压制大齐将领,眼下一算计,竟然找不到一个能稳住整个大局之人。番人入侵,大齐数万大军被葬送,军中士气可想而知,想要重新让将士振奋精神,需要一个人站出来。皇上年纪尚小,太师必须稳住内政不能出征,唯有大齐宗室能前往,与其让老迈的相王前去,或是在“萧”氏中再寻个“冯成海”出来,不如借这股风立起昌乐长公主。大家知晓了太师的意思,还是有人担忧地道:“昌乐长公主肯不肯出面对抗吐蕃?万一她看吐蕃兵强马壮,屡屡打胜仗,干脆带着人逃了该怎么办?”太师神情不变,一双眼睛格外的明亮:“想要还朝不是容易的事,否则昌乐长公主就不会躲在寨子里那么多年。”“她想要拿回长公主的身份,这一仗就是必经之路,否则不但没法为自己伸冤,还要丢了从前立起来的名声。若非想通了这一点,谢忱就不会在战报入京时,拿出那状纸。”聪明人不用将话说的太明白。昌乐长公主与他做了交换,她拦下吐蕃人,朝廷就拿下冯家那些人,这是条件。憋屈了那么多年,最后的机会摆在那里,昌乐长公主宁肯战死,也不会逃走,所以在太师心中,公主是最好的领兵人选。公主是否能赢,太师不知晓,他需要的只是喘口气的时间,大齐的兵马尚在,就是需要时间整合。按死冯家之后,拿下为冯家效命的那些将领,便稳固了大齐的兵权,到那时太师就什么也不用怕,更不用去想日后会如何,他没想要昌乐长公主活着来到京城。太师抬起眼睛,万事俱备,他可以向冯家动手了。“冯奉知谋杀豫王,残害忠良,屠戮勉县大小官员,面对吐蕃却又不战而逃,种种罪责,罄竹难书,命禁军拿下冯氏一族,以及与冯氏来往密切的官员,送往大理寺听审。”几位臣子应声。又有人抬头道:“太后那边要如何处置?”“圣上传旨,接太后回慈宁宫养病,冯氏若是阻拦,一律以谋反论处。”太后不肯回来,那就杀光她身边的人。 护不住豫王太妃状告冯家之后,冯太后带着禁军匆匆忙忙去了行宫,虽说当时脱逃出来,为冯家留下一线生机,但也让人看清楚了手中的棋子,所以这次没能提前得了消息,等想要离开的时候,整个行宫都被禁军团团围住。“好,甚好,”冯太后颤抖着指着外面的人,“先帝才去了几年,你们竟敢如此待哀家。你们可知贸然闯入行宫,当着哀家的面抓人,是何罪?”门口的将士不发一言,脸上没有半点迟疑的神情,显然是铁了心要拿下藏匿在行宫的冯家人。枢密副使郑威上前道:“入秋之后天寒,圣上也是牵挂太后,这才命我等接太后回慈宁宫。”冯太后自然知晓这不过就是说辞,她回到宫中就别想再从里面出来,至于她身后的冯家人都吓得瑟瑟发抖。冯家在枢密院安插了族人,冯奉知最为信任便是族弟冯子琪,冯太后刚想要问冯子琪的下落,只看两个兵卒拖拽着一个人走过来,不是冯子琪又是谁?显然郑威是故意让冯太后看到这些,也是告诉冯太后,冯家完了。“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冯太后瞪圆了眼睛。郑威道:“御史谢忱归京,带来了昌乐长公主的状纸,昌乐长公主状告冯家暗中加害,圣上下令捉拿相关之人下狱审问。”站在冯太后身后的冯二小姐,看到血葫芦似的冯子琪,只觉得后颈汗毛竖起,本来就十分慌乱,如今更是喘不过气来。她好不容易才来到行宫,小心翼翼侍奉着太后,装作乖顺无比,她可从来没吃过这样的苦,但她知道无论如何,就只有忍耐,太后都不得不出了宫,她若是再有别的心思,那与找死有何区别?本来只要等父亲回京一切就会好转,没想到听到的却是父亲战败的消息。冯二小姐眼睛通红,脑海里的念头就是,如果逃不走,她也会沦落得与冯子琪一样。“好,”冯太后见郑威不肯让步,她换了口气,“哀家在行宫还有不少东西,明日一早你们来接。”这是冯太后做的最后挣扎,她只期望这些人不敢将事做绝,留给她半日的功夫,她还能想想别的法子。郑威躬身道,神情恭敬,嘴上却强硬:“一个时辰内,必须启程。”冯太后面色登时一肃:“你真就有把握,冯家就没有翻身的机会了?哀家再怎么样也是大齐的太后。”冯家若是得机会喘息,那这里的人……“越是这样,微臣越要仔细办差,不敢有半点的差池,”郑威说着看向冯太后身后的冯家众人,“圣旨只让太后娘娘带两位女官,两位内侍回宫,其余人需留在行宫中。”听到这话,冯二小姐腿一软差点跪坐在地上。太后走了之后,行宫里的人是何下场,可想而知。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