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玉要他往东,他偏要往西。
说来也是幸运,因为大部队全往席玉那边去了,导致魔物也是扎堆在那出现,其他地方只有零星几只,孟无归没费多少力气就安然无恙地活到了最后。
其余弟子多多少少都有负伤,唯有孟无归,他连一层油皮都没被刮破。
后来更是在大战结束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偷偷溜进大部队,往自己身上抹了点血,装作虚弱的模样和大家一起出了围猎场。
明明所有人都没发现,师尊又是怎么知道的?
孟无归心中大骇,面上却仍旧强装镇定:
“自然是在下方和诸位道友共同杀敌了,那些魔物凶狠狡诈,弟子一时不察还叫他们弄出了伤疤,何其可恨!”
话落,却没有任何人附和他。
周遭安静的可怕。
孟无归眼睫颤了颤,抬起头,正好对上席玉似笑非笑投过来的视线。
他心下直叫不妙。
果不其然,下一刻就听见席玉上扬的声音:
“怎么会呢,师尊,我当时满场找,可是一点儿孟师兄的身影也没瞧见,这是怎么回事呢?”
听见这话,原本神情严肃的方司宥禁不住弯了弯唇角,意识到不妥后,又很快恢复原样。
青阳仙尊没说话。
他一双苍绿的眼睛定定看了孟无归一会,等了许久都不见他有表态的意思,脸上流露出明显的失望。
看清师尊神情的刹那,孟无归慌张地立刻上前半步,正要说些什么,却听见青阳仙尊声音淡淡:
“你走吧。”
孟无归声音颤抖:“我、我走哪?师尊,您听我说完。”
但青阳仙尊已经不想再听他说话了。
不等孟无归说完,一阵轻巧的灵风刮过,他便被推出门外,连带着门板也一并合上。
看着这一幕,席玉收敛了幸灾乐祸的笑容,嘴唇抿了抿,不由自主地想起十多年前他刚上山那阵。
那时的孟无归还没有现在这么自负,虽然傲娇了点,但总体来说也算是个善良的好孩子。
席玉清楚地记得,那年他上山时年纪太小,是孟无归领着他从山脚走到山顶。八九岁的小孩没力气爬不动,孟无归就一声不吭地把他甩到背上,后面半程就没让小席玉的脚落过地。
席玉喊他哥哥,他没应,脸倒是顷刻间比猴屁股还要红。
那时席玉对孟无归的印象,就是一个沉默寡言但热心肠的好哥哥。
这也是为什么上辈子的席玉会对他言听计从,实在是孟无归给他的第一印象太好了。
但人总是会变的。
随着年岁渐长,修为渐深,围绕在孟无归身边夸赞谄媚的话越来越多,再加上林云意在其中作梗,一口一个无归哥哥叫的他心脏越飘越高。
昔年那个被席玉喊一声都要脸红的孟无归,终究是消逝在了时光长流里。
席玉下巴搁在椅背上,想的有些出神。
半晌,他唇角勾起抹嘲讽的笑。
但那又怎样呢?
孟无归这种人,心性不坚,道心不稳,被随意吹捧两句就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整日里耀武扬威。
就算没有林云意,后面也还会有罗云意、蔡云意,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
他打了个哈欠,有些困了,半眯着眼去看青阳仙尊:
“师尊,我想回去睡觉。”
现在确实很晚了。
青阳仙尊微微颔首,温声道:
“好,早点睡。”
席玉起身,自然地抱了他一下,很快就转身走了。
青阳仙尊站在原地,感受着骤然空落的怀抱,良久,唇边溢出一抹苦笑。
为情所困者,生忧生怖。
-
明月高悬,席玉裹挟着一身冰凉的清辉,推门走了进去。
彼时,苍术正在窗边练字。
他一手大字写的太丑,席玉看着不爽很久了,就在出门前扔给他一副字帖,让他看着临摹。
出去一趟回来,苍术已经写了好几页。
见席玉回来了,他立刻抓着字帖跑过来,献宝一样举给席玉看。
“什么?”席玉顺势接过,坐在床头单手揉了揉额角,“字帖?”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出门的时候交代了这条蠢龙任务。
注意到席玉疲惫的神色,苍术手脚麻利,立刻就给席玉按摩起来。
额角处的力道舒缓宜人,那点因为回忆而莫名其妙生出的疲惫慢慢被揉走,席玉的心情平静了些许。
他翻看着这几页字帖。
“……”
额角又隐隐作痛起来。
练字从来只有越练越好看,但苍术到底是怎么做到越练越丑的?
第一面还勉强能看出有个字形,到了第二面第三面,笔画纠成一团像拼凑在一道的蜘蛛腿。
毫不夸张地说,席玉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