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实习生们一些帮助——但凡他们问他一些问题,只要他知道,他都会告诉他们,无一例外——更重要的是,他真的是个与众不同的人。他总是安静地坐在自己的办公位上,不闲聊八卦说家常,不辱骂抱怨讲领导。他隔离了周围的一切,使自己被一种令人心驰神往的神秘感所包围,而这足以吸引住毛头小子许枫林爱慕的眼神。
所以即便知道他离过婚,带着三个孩子,他都想跟他谈恋爱。
只是谈恋爱,又不是结婚。他才二十二岁,确实可以玩一玩。
他原以为佟齐会很难追,但他只是轻飘飘地将告白的话语吐出来,还没来得及做好被拒绝的心理准备,就听见佟齐说:“好。”
“什么?”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答应你。”佟齐说。
许枫林把佟齐送到楼下,照例吻了他。佟齐很配合地张开了嘴,他的舌便探进去与他纠缠。佟齐像一块木头般站着,从他的站姿看不出他是喜悦多一点,还是麻木多一些。
许枫林亲吻他的行为是爱的表现,这很正常,他不应该为此无措。难道因为方萩苡从没爱过他,他就没办法接受别人的爱意吗?他跟方萩苡之间早就结束了,他该要去接受新生活了!是的,他必须去接受新的生活,以便自己在方萩苡的面前不那么廉价。
她总认为自己是她呼之即来招之即去的小狗,可就算是做她的狗,他也做够了,做累了。
然而他骨子里的奴性还没瓦解,他只想着通过做别人的狗来摆脱她。
天哪,这听起来简直像是噩梦。他还是戴着项圈,只不过是把牵绳放进别人的手中。他到底是获得了做人的自由,还是把自己推向了另一个深渊呢?
许枫林松开了他,佟齐紧绷的身体也松弛下来。快了,许枫林说:“明天见。”他笑着,眼底的爱意流淌出来,汇成了满天星河。
可佟齐几乎是落荒而逃的。
他匆忙地走上楼梯,这才注意到楼梯间站着一位熟人。方萩苡看了他一眼,那一眼叫他害怕起来。
她好像要撕碎他,又好像要疼爱他。那眼睛里藏着烈火与玫瑰,她把爱意揉碎了投入大火,用灰烬把他埋葬。
方萩苡猛地把他掼在墙上,附身吻了下来。她吻得又凶又急,还重重地咬了他的唇。于是,这个吻伴着铁锈味侵略着他的口腔,搜刮着他的一切。佟齐后知后觉地挣扎起来,但方萩苡比他更快一步地抓住他的手,力气之大几乎要把他的手腕捏碎。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止了吻,喘着气看他,两个人都显出些狼狈来。
楼梯间昏黄的光阴落在佟齐身上,使他的轮廓在光影中柔和起来。他的发丝凌乱地搭在他的前额,明亮的眼睛更是熠熠生辉地看向他。最迷人的还数他被亲得红润水亮的唇,好像一颗樱桃,诱着人想要一口吞掉。
谁说只有苹果才能迷住夏娃呢?
“我要回去了。”佟齐挣了挣,没挣开。方萩苡握着他的手很用劲。
“那个人是谁?”方萩苡问道。她的语气急促,有种咄咄逼人的气势。
“他……”佟齐下意识地就想解释,但很快就回过神,“与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跟我没有关系。”方萩苡说者,捏着他的手也加重了力气,“我说过,我要跟你复婚。”
“我也说过,我不同意。”佟齐不卑不亢。
方萩苡没想到他会这样说,或者说,方萩苡没想到他会对她表露出这种姿态,一时竟卡了壳,说不出话来。好半天,她才吐出一句:“你就这么饥渴吗?”
佟齐笑了下。他笑出了声。很轻的一声,要伴着夜风才能走进方萩苡的耳中。
“那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呢?”佟齐说,“没有alpha的成年omega谈恋爱不是最正常的事吗?你从什么角度来批判我、嘲讽我、侮辱我?”他的声音抖起来,但他还是克制着不叫颤抖传染至整个身体,“一个婚内出轨、只会冷暴力的前妻角度吗?”
方萩苡坐回车里的时候,脸色万分难看。
怒意如浪潮,一浪接一浪拍打过来,直打得她一身的狼狈,浑身湿透。
她当然不会去反思自己的过错,只会把一切都推给佟齐。这是她从小养成的习惯,而习惯一向是个可怕的东西。
她想不清楚佟齐为什么会是这种态度,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同别人亲吻。她感觉自己的心被蚂蚁密密地啃噬着,慢慢的痛了起来。
好像灼心之痛,原来被投入烈火的玫瑰是用她的心做的。
方萩苡握紧了方向盘,神色也冷了下来。
佟齐在家门口站了一会儿,没进去。他沉默着,表面上看着如一潭没有涟漪的死水,可是他的内心却翻滚着,灵魂在叫嚣着,不可名状的痛苦如潮水般涌上来,一点一点瞒过他的脚背、小腿、大腿、肚腹、胸前、脖颈,一直漫过他的鼻腔,给予他游曳深海的窒息与茫然。
他的脚下踏着的不是土地,而是虚无缥缈的风和触摸不到的迷惘。